西夏与大宋长期对峙,两国将士各为其主,在战场上只论你死我活,这没什么可说的。
但吴玠觉得,此时城头上的苟东曦,简直比西夏戎虏还可恨。
只能说,对汉奸的憎恨,似乎是埋藏在华夏人血脉深处的一种本能,代代相传,永不磨灭。
吴玠双目赤红,手中长刀泛着冷冽的寒芒。
他出手毫不留情,每一刀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刀光横空,如怒海狂涛。
他一路所向披靡,所过之处,头颅乱滚,血花迸溅,拦路者尽皆哀嚎倒地,无人能阻他半刻。
此刻的吴玠仿佛战神附体,他的悍勇让敌我双方皆为之心惊。
吴璘紧随兄长右侧,那杆铁枪如怒龙出渊,每一击都裹挟着破风雷音。
枪影过处盾裂甲穿,哀嚎一片,他浑身浴血却越战越勇。
兄弟二人硬是在密集的敌阵中撕开一道血路,冲上了登城马道。
城下溃散的宋军士卒见此情景,胸中血气轰然沸腾,尽皆嘶吼着加入战团,气势骇人。
苟东曦眼皮狂跳,他万万没想到,吴玠竟如此勇猛。
他大叫道:“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众叛军闻言,纷纷挺枪持刀涌上。
兄弟二人并肩而战,默契无比,且锐不可当,瞬间将叛军阵型搅得大乱!
苟东曦眼见形势失控,又惊又怒,亲自带一队亲兵迎了上去。
“吴玠!休得猖狂!”
苟东曦挥舞着大刀,当头劈下。“纳命来!”
吴玠横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吴璘则挺枪杀入叛军之中。
苟东曦力大刀沉,确实有两把刷子。
吴玠与他斗了几个回合后,卖个破绽,诱得他一刀砍空。
吴玠趁机揉身而上,刀光一闪,苟东曦持刀的右臂当即被齐肩斩断!
“呃啊——!”
苟东曦发出一声惨叫,忙捂着断臂后退,同时惊恐地嘶吼道:“挡住......”
然而他话还未落,吴玠再次欺身而上,朝着他的脑袋斩去,“给我死!!”
“不!!!”
一道血箭冲天而起,苟东曦的头颅翻滚着飞上半空。
吴玠伸手抓住,高高举起,暴喝道:“苟东曦已经伏诛,尔等还不速降!”
残余叛军见主将身死,斗志瞬间归零,纷纷溃散而逃。
吴玠也不理会,他提着苟东曦的脑袋走下城墙,下方溃军与叛军的交战瞬间平息。
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
“城门要开了!”百姓看到了希望,爆发出喜极而泣的欢呼。
吴玠与吴璘浑身浴血,如同两尊门神,一左一右扼守在城门两侧,大声疏导着百姓逃离。
“快!出城!往东边丹州跑!”
人群如同决堤之水,汩汩而出。
百姓在经过他们身边时,不断有人出言道谢,或投以感激的一瞥。
在他们心中,吴家兄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吴璘看了看兄长,心中满是骄傲,不由将身板挺得更笔直了几分。
苏辙是“宠哥狂魔”,而吴璘是哥哥的“影子”。
吴玠在北宋末年已崭露头角,他曾率少数兵力击退西夏入侵,以沉稳果敢的军事决策而闻名。
吴璘自幼跟随兄长“攻城野战”,在实战中学习他的战术布局与临阵指挥。
后期,他通过多次独立战役,建立了自己的功绩和军事声誉。
吴玠大吴璘十岁,他既是吴璘的兄长,也是吴璘的导师与庇护者。
兄弟二人共同践行着“舍生取义”的价值观,又共同构建了吴氏军事集团。
吴玠的早逝与吴璘的坚守,更凸显了这对兄弟在乱世中互为补笔的命运。
吴玠的目光缓缓扫过不断涌出的人潮,有妇人抱着啼哭的婴孩,有少年搀扶着老叟......
每多一人逃出,城内就少一分冤魂。
他看向吴璘,“二哥,你即刻带人,一路往丹州,一路往延安府,火速求援。”
吴璘握枪的手一紧:“大哥,那你......”
吴玠打断道:“我要在此守门。”
“可是......”
吴玠再次打断道:“百姓尚未逃尽,此门若无人死守,贼人必夺门闭锁。届时纵有十万大军来援,再想开启这道城门,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鄜州居离边境有数百里,西夏占不了这座城池,他们洗劫一番就会撤离。
但他们也能仗着城池之利,耗损一波前来救援的宋军之后再撤,这样性价比就拉满了。
西夏为了尽可能多的掳掠物资,将二十万大军分成了数股入侵。
若城中这支西夏军也请一波支援,甚至可以将前来救援的宋军逐个击破,就像葫芦娃救爷爷那样。
鄜州甚至可能成为此战的主战场,届时城中百姓可能会死伤殆尽。
吴玠肯定要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守护。
他见弟弟还在迟疑,又道:“放心吧,若事不可为,我自会撤离。”
吴璘知道事态紧急,“好!大哥,你千万保重!”
说罢,便带着七八人离开了。
吴璘去最近的丹州求援,最快也要一天才能赶到。
而援军到来可能是两天后的事了;若丹州将领胆小,可能得三五天。
正在这时,几名浑身浴血的军官聚到吴玠身边。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如塔,面方口阔;浓眉之下,双目犹如一对铜铃;满脸虬髯,恰似钢针直立,一股彪悍气息扑面而来。
此人是营指挥使陈伏牛。
他抱了抱拳,声音粗犷,带着毫不掩饰的敬佩:“吴兄弟手提刀落斩杀苟东曦,端的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洒家佩服!”
另一个营指挥使王铁柱也重重点头:“吴将军当机立断,这份胆魄与实力,王某服气!”
吴玠抱拳还礼,脸上血污掩不住眉宇间的沉稳:“过奖了,若无陈将军、王将军与众弟兄拼死冲杀,吴某一人焉能成事?”
“此刻大敌仍在城中,百姓尚未脱险,还需诸位同心戮力。”
如今城中能说上话的高官都死透了,剩下的尽是他们这些小卡拉米。
西城门驻守的宋军最多,却遭受了沉重打击,其余溃军四散而逃。
而他们号召力不够,面对西夏大军实在无能为力。
陈伏牛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望向吴玠:“吴兄弟,你智勇兼备,眼下局势该当如何?众弟兄、听你一言!”
这声“听你一言”说得斩钉截铁。
吴玠的官职虽然略低半筹,但刚才他展现出的勇武,已经让这群溃军本能地将指挥权托付于他。
他沉声道:“贼军势大,当务之急有三:求援、护民、守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