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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8章 义父一生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

    黑刃山的硝烟还未散尽,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断裂的兵器与烧熔的甲片。司泊禹的影卫残部被玄铁卫围在山坳东侧,三十余人背靠着断崖,手里的骨刃还在滴着血。为首的疤脸汉子是司泊禹的义子,此刻正用染血的手指着缓步走来的杨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杨统领?我义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毁他基业!那些玄铁卫的俘虏,本就是该死的叛徒,义父用他们炼幽冥兽,有何不妥!”

    杨辰停下脚步,破邪剑斜指地面,剑尖的血珠滴在焦土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司相用活人炼兽,违背天道,残害同袍,这等基业,留着才是祸害。”

    “祸害?”疤脸猛地将骨刃插进地里,火星溅起时,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山坳里撞出刺耳的回音,“杨统领怕是忘了,当年是谁在红泥城救你出尸堆?是我义父!是谁给你玄铁卫统领的令牌?还是我义父!如今你手握权柄,倒反过来咬一口——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骨子里和那些炼魂教徒有什么两样!”

    崖边的玄铁卫纷纷握紧兵器,林野往前踏了半步,玄铁盾与地面碰撞发出闷响:“休要胡言!司泊禹当年救统领,不过是看中他的雷属性天赋,想收为己用!否则为何把他扔进雷纹崖修炼,美其名曰‘历练’,实则是要逼他成你的‘雷力容器’!”

    “容器又如何!”疤脸的声音陡然拔高,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如蚯蚓,“我义父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换作旁人,早成了幽冥兽的养料!你们玄铁卫不是讲究知恩图报吗?如今却恩将仇报,算什么好汉!”

    他身后的影卫们纷纷附和,有人举起骨刃指向杨辰:“交出司相的尸身!”有人嘶吼着:“还我影卫营!”更有人将玄铁卫的俘虏拽到身前,骨刃贴着俘虏的脖颈:“杨统领,让你的人退开!否则这叛徒就先死在你面前!”

    俘虏是个年近六旬的老玄铁卫,左臂已被打断,此刻却梗着脖子啐了口血沫:“疤脸小儿!你义父用活人炼兽时,怎么没想过天道昭彰?我虽被俘,却从未像你们这般认贼作父——”话未说完,骨刃已在他颈间划出血线。

    “住手!”杨辰的声音带着雷力,震得崖边的碎石簌簌滚落,“司泊禹若真是光明磊落,为何不敢让影卫见天日?为何要将红泥城的孩童偷偷送进炼魂窟?”

    疤脸的动作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狠厉取代:“那是为了培养更强大的战力!乱世之中,妇人之仁才是取死之道!我义父说了,等统一北境,自会给那些孩童风光大葬——”

    “风光大葬?”凌月的银翼突然展开,光刃架在疤脸的手腕上,“我在黑刃山溶洞见过那些孩童的骸骨,最小的才七岁,腿骨上还留着锁链的勒痕。司泊禹给他们灌‘壮骨汤’,实则是催熟骨骼的毒汤,让他们在剧痛中变成幽冥兽的养料——这就是你说的‘培养战力’?”

    疤脸的手腕被光刃割出血痕,却梗着脖子不肯后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义父是要建立不世之功!等北境平定,这些牺牲都值得!你们这些只知守着一城一池的庸人,根本懂不得!”

    “懂?”杨辰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雷光,“我确实不懂,为何要用无辜者的血铺就所谓的‘大业’。我只知道,红泥城的王婆婆,儿子被你们抓去炼兽,她每日在城门洞等着,等了三年,最后冻毙在雪夜——她懂什么大业?她只懂盼儿子回家。”

    他往前走了两步,破邪剑的雷光在阳光下流转:“黑刃山溶洞里的李三郎,本是玄铁卫的神射手,被你们抓去炼幽冥兽,鳞片下的肉都在溃烂,却还记着‘红泥城还有三百弟兄’——他不懂什么大业,只懂守着同袍的约定。”

    “住口!”疤脸猛地挣脱凌月的光刃,骨刃直指杨辰,“我义父做事,轮不到你置喙!他是北境唯一能与炼魂教抗衡的力量!你们毁了他的影卫营,就是帮炼魂教的忙!总有一天,北境会记恨你们!”

    “记恨?”杨辰的雷力陡然爆发,紫蓝色的雷光在他周身形成护罩,“北境百姓记恨的,从来是用他们儿女炼兽的恶魔,是把孩童扔进炼魂窟的刽子手!司泊禹若真是为了北境,为何要在红泥城的井水里下‘蚀骨散’?为何要纵容影卫强征粮食?”

    疤脸的脸色终于白了,却依旧死死攥着骨刃:“那是为了……为了不让粮食落入炼魂教之手!我义父一生行事,何须向尔等解释!”

    “是啊,何须解释。”杨辰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雷光护罩缓缓收敛,“就像王婆婆冻僵的手指,还保持着抓门的姿势;就像李三郎的令牌,被鳞片嵌成了血疙瘩;就像那些孩童骸骨上的小脚印,永远停留在溶洞的泥地里——这些,都不需要解释。”

    他抬起破邪剑,剑尖指向疤脸身后的断崖:“司泊禹的‘大业’,是用无数白骨堆成的。今日我不杀你,只把你扔回你义父的老巢——”剑身在阳光下划出弧线,斩断了影卫们身后的藤蔓,露出断崖下深不见底的云雾,“让你看看,那些被他‘不拘小节’牺牲的人,是不是真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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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疤脸惊恐地后退,却被玄铁卫按住肩膀。他看着断崖下翻滚的云雾,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我义父是对的!你们会后悔的!炼魂教就要打过来了,没有影卫,你们守不住北境!”

    “我们不需要靠残害百姓的力量守城。”杨辰的声音平静却坚定,“玄铁卫的弟兄,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城墙;北境的百姓,会拿起锄头当武器;就算没有影卫,我们也能守住每一寸土地——因为我们守护的,是能让王婆婆安心烤火、让孩童安稳睡觉的日子,不是你义父用白骨堆成的‘大业’。”

    玄铁卫将影卫残部推至崖边,疤脸在被推下去前,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我义父会回来的!他的魂灵会看着你们怎么败亡!”

    云雾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山坳里只剩下风吹过焦土的呜咽。凌月收起银翼,看着杨辰指尖跳动的雷光:“真的放他们下去?那断崖下是司泊禹的秘密据点,说不定……”

    “让他们去吧。”杨辰收剑入鞘,“司泊禹的行事,该让更多人看见。至于解释——”他望向红泥城的方向,那里炊烟袅袅,隐约能听到孩童的笑声,“活人的日子过安稳了,就是最好的解释。”

    赵奎指挥着玄铁卫清理战场,突然在影卫的行囊里翻出个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阵图。“统领,这是……”

    杨辰接过纸,指尖的雷丝轻轻拂过纸面,阵图上的墨迹突然亮起——那是司泊禹未完成的“万魂阵”,需要献祭百个孩童的魂魄才能启动。他将纸凑到火折子前,看着它在火焰中蜷曲、化为灰烬,轻声道:“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记住。烧了,就当从没存在过。”

    山坳西侧,被俘的老玄铁卫被扶上担架,他拉着杨辰的衣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杨统领,当年我总说你太年轻……现在才明白,你守的不是城,是……是人心啊。”

    杨辰笑了笑,帮他掖好被角:“前辈安心养伤,红泥城的城门,我们替你守着。”

    夕阳西下时,玄铁卫列队离开黑刃山。杨辰走在队伍最后,回头望了眼那片焦土,风吹过崖边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碎的低语。他知道,司泊禹的阴影不会轻易散去,影卫的残部或许还会卷土重来,但只要那些炊烟还在,孩童的笑声还在,他们就永远有守护的理由。

    义父一生行事,何须解释?其实答案早已写在每寸土地上,写在百姓的笑容里,写在安稳的岁月里,从不需要刻意言说。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