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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范熬送罪证,郭由真父子疑惑

    范熬左思右想,依然觉得不妥:

    “他不见我咋办?到了我要咋个说?”

    “放心好了。”涂一乐很是笃定:“他一定会见你。你就说是我一再拖延,便来找郭相,讨要个说法。监察之权可尽在郭相之手。”

    “让我说谎?我会脸红,一眼便能看出来。”

    涂一乐微微点头。

    的确,长得如此黑,还能看出脸红,属实不易。

    “看出也无妨,若是他问起,你便实话实说,是我让你送去罪证。”

    “行!”范熬不再废话,径直大步向外走去:“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我被赶出来,我还会回来找你。”

    硕戴见范熬离开,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谨小慎微询问起来:

    “涂相,敢问此位官员姓甚名谁?”

    “范熬。”涂一乐随口说道,语气中满是自豪:“世人称之为水神。”

    “涂相见谅,是我孤陋寡闻。”

    硕戴错愕不已。

    他一直关注大奉朝堂动向,深知涂一乐收得当年治水神人,便是范熬。

    其中也有描述,此人其貌不扬。

    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其貌不扬”算得上是对他的夸赞。

    “别一口一个涂相。”

    “哦,那不知,我要如何称呼?”

    硕戴不由心慌,谨小慎微起来。

    不知涂一乐是不是又挖了坑。

    “自然是叫妹夫啊。”涂一乐嬉笑起来,拍了拍硕戴肩膀:“都是一家人,何必叫得那般生分。”

    “是是,涂、妹、妹夫。”

    “诶!”涂一乐极为夸张应了一声:“舅哥?”

    硕戴鼓足勇气,应了一声:

    “诶。”

    傍晚时分。

    范熬带着所有罪证,赶到右丞相府。

    他径直走向府门,连续重重扣响门环。

    厚重的府门,发出阵阵响声。

    很快,大门缓缓打开,一名门卒走出。

    门卒并不见生气,而是规规矩矩行礼:

    “敢问这位大、大人,有何事情?”

    门卒看见范熬模样,只感觉称呼大人有些亏心。

    这是哪里跑来了疯子?

    在路边捡到官服穿上了不成?

    “我乃工部侍郎范熬。”范熬并无官架子,微微还礼:“我有要事求见郭丞相。”

    “范大人稍等。我这便去禀报。”门卒很是礼貌:“不知大人何事求见?我也好一并提及。”

    范熬向后一指:

    “我给郭相送来些东西。”

    门卒看了一眼,几辆大车之上装得满满当当,随即面露难色:

    “范大人见谅,郭相并不收礼。”

    门卒说完,便要退回门内。

    范熬一把将其拦下:

    “谁说是送礼?都是些官员罪证。”

    “罪证?”门卒瞪大眼睛,指了指远处马车:“这些都是?”

    “对,都是。”

    门卒深知事关重大,立即鞠躬行礼:

    “范大人稍等,我这便前去禀报。”

    门卒退入门中,却不将府门关闭。

    范熬等在门外,不时便有人经过,无不看几眼范熬与马车。

    郭由真听完禀报,脸色微沉。

    他很是不解,这范熬为何要将罪证送来右丞相府。

    理应送给涂一乐,罪证可是难得掌控官员的抓手啊?

    郭由真三儿子郭楷升,缓缓上前,极为小声提醒:

    “父亲,不可令其进府,更不可收下罪证。不然,将会骑虎难下。”

    “说说看,你有如何见解?”

    郭由真并未表态,继续询问起来。

    “想必是涂一乐故意为之,只为对付郭家和父亲。”

    郭由真不再开口。

    此时朝堂局势下,他郭由真乃是平衡各方的关键。

    任何一方但凡有些头脑,绝不会来招惹他。

    而最不可能犯错误的,便是涂一乐。

    此次极有可能是涂一乐故意为之。

    可他与郭由真暗中相互配合,断然没有加害之意。

    儿子未能想到这一层,令郭由真略感失望。

    “请范侍郎进来。”

    郭由真显得极为平静。

    郭楷升见状,自知说错了话,便退在一旁,不再言语。

    没过多久,范熬大步流星走来。

    他临进屋前,拍了拍身上灰尘,整理身上官服。

    表现与之前收敛许多。

    范熬深知,郭由真刚正不阿,是难得的清官。

    “下官范熬,拜见郭相。”

    范熬规规矩矩,行过一礼。

    “范侍郎快快请坐。”郭由真面带微笑,却依然沉稳:“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范熬并不去坐,直截了当开口:

    “水利工程乃是关乎大奉国运,可上上下下的官员们,多有贪墨之事。自去年开始,我便收集相关罪证,今日我全部带来相府,呈交郭相。”

    “竟有此事?”郭由真表现出无比惊讶:“不知,都有何人参与其中?”

    “上到佟承志,下到地方小吏监造,罪证共涉及一百八十七人。”

    范熬边说着,递上一摞册子,放于桌案之上。

    郭楷升见状,心中一惊,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转念一想,又退了回来。

    他很笃定,父亲不会接手罪证。

    这可是涉及工部尚书和一众官员。

    若真是向下查办,定然会被说成是排除异己。

    此等大事,定然是周密谋划,哪有直接送出罪证的道理?

    还有这个范熬,全然不懂为官之道。

    说话如此莽撞、直接,毫不留有余地。

    郭由真紧盯桌案,思索良久。

    他伸手指了指,但并不去碰:

    “这,便是所有罪证?”

    “这些不是罪证。”

    范熬连连摆手。

    郭由真闻言,露出一个笑容。

    郭楷升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怎知,范熬又开口说道:

    “这些只是目录而已,全部罪证已运至府外,足足有五车。”

    郭由真脸色瞬间铁青。

    郭楷升亦是身躯一震,不免两腿发软。

    这是将郭家架在火上炙烤啊。

    郭由真并不急于开口,缓缓捋起胡须。

    良久过后,他才极为平静问道:

    “工部乃是左丞相管制、水利工程更是涂相一手操办,罪证理应送去左丞相府啊?”

    “送了啊,我前前后后送了三次,可涂相就是不收。”

    范熬按照涂一乐之意说出,只是心中打鼓,语气略显紧张。

    “哦?涂相是如何说的?”

    “他只说牵扯甚广,要从长计议。罪证越来越多、工程惨不忍睹,可涂一乐就是托着不收啊。”

    范熬语气微微颤抖。

    他全然不想说谎,更不想对郭由真说谎。

    可他信任涂一乐,便硬着头皮,按照涂一乐之意行事。

    郭由真脑中不断思考,不时看一眼范熬。

    他想定一切,微微一笑,试探询问起来:

    “刚刚这些话,可是涂相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