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睡了一个半时辰,天已大亮。
要命的婴儿啼哭声从门外嚎起来,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映夏轻声哄着的动静。
有一说一,谢宴是困,但敬业精神还是在线的。
孩子来了,立马让位。
就是……旁边这位怎么还没醒?
(裴歌:听着呼噜声入睡你体验过吗!)
比自己还累?
唉,谁让自己心善呢。
谢宴轻手轻脚穿好衣裳,拉开门从映夏手里接过孩子,回头朝屋里嘱咐:
“你进去伺候,备好热水,动静小些。”
说罢,谢宴把娃往怀里一掂,大步流星就朝后宫外走去。
“这……”映夏伸了伸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这么一犹豫,人已经走远了。
但愿二公主今天平安无事吧……
——————
裴歌是在谢宴走后不久醒的,得知孩子被抱走了,当即要叫人去追回来。
映夏呢,助攻助过头了,怕如实说裴歌生气,就说谢宴想多亲近亲近孩子。
裴歌转念一想,倒也在理。
明年就要伐陈,眼下既有空闲,是该多和孩子相处。
于是便摆了摆手,没让人去追。
……
昌平宫。
临近午时,昨夜负责谢牧野尸体、下葬事宜的李大人已在殿外候着了。
禀报说已备妥,只等守灵期满便可下葬。
谢宴也不磨蹭,这尸身多停一日,心里就膈应一日。
守灵的人随便安排几个便是。
对了,先前看裴松的汇报,里头详细列了那四十名妇人的来历。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土匪四姐妹”?
报告里还写了他是如何发现的,似乎是个叫王婆子的跟人吵架时……
就她们五个了!
“老臣这便去安排。”
李大人躬身行礼,退下前眼皮悄悄一抬,瞥了眼王榻上襁褓里正酣睡的奶娃娃。
他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作为一个有六个孙儿的老头儿,他闭着眼都晓得——奶娃娃不能歪着睡啊!
王上,终究是太年轻。
……
他都知道的事情,谢宴当然知道,为什么要孩子歪着,还不是不知道她睡着了。
刚自己看边界那边的文书,带着她一起看来着,才女就要从小培养。
谁知道她看睡着了啊?
以后肯定是个学渣,换一个培养!
————
三日后。
谢牧野守灵期限到了,棺材从王室祠堂抬出去的,不走正门,走的是偏门。
谁让他已经是庶人,谢宴已经很给面子了,负责他的后事,又让他的棺材进先王陵。
纵观四国历史,哪一个被废的王子有这个待遇?
就拿那个在伐郑中被踏成肉泥的谢晌来说,还有溺亡的谢吉来说,何时有过。
就这还有大臣送行!
集市路边,有些吃瓜群众也是很有表演天赋,谢宴看见好几个眼睛红的。
就连自己眼睛都有要红了,天气渐冷,凉风萧萧~
一行人到了先王陵,其实就是一片陡峭的地。
由谢宴率先下马,一伸手,福安抱着王玺递过来。
“寡人乃邶国之主,今日特意来送兄长牧野入葬。”
“父王喜兄长,寡人不忍心让父子分离,打扰了!”
“……”
几个护卫扛着锄头开始挖!
不到半个时辰,墓门就出现了。
话说,这个地选的真好。
谢宴都有点嫉妒这个老不死的,死了还要住这么好的地方,盗墓贼都找不到。
又是半个时辰,等到急了,几个护卫才给门口的机关一一解决。
石门一开,全部人都跪在地上。
谢宴进都没进去,进里面太耽误时间。
挥手让抬棺材的护卫给棺材就地丢门口就行。
几个护卫简直感激涕零,进去就是九死一生,麻溜的给棺材往门口一塞。
说真的,这要真有盗墓贼,光进这个门就看见棺材害不害怕?
“哐!”
棺材落地。
接着又是一声“哐”石门关上了。
挖了半天就为了这几分钟的事情,谢宴挥手让刚刚挖的人过来给填上。
截止目前,裴悠然和谢牧野总算是相爱相亡了。
老邶王也和他的宝贝儿子在一起了!
————
两个月后…
年已过,大雪已停。
“邶国风光——”谢宴站在城墙上,有感而发四个字…没了。
“嗯?”裴歌等着呢,骤然没声了。
“太冷了,不作了。”谢宴岔开话,总不能说后面词记不住吧。
自己作吧,有点废脑壳。
伸手牵着媳妇的手,走在城楼上,看着还没有消融的雪。
雪啊,是好看。
“想必陈国现在极美,据说天越冷,还会有极光出现!”
“极光?”裴歌从未听过这个词。
“是!”谢宴多说无益,拉着和她面对面:“这两个月,陈国已经反应过来,回应我军的挑衅,邶陈大战一触即发,大军已经整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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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五日前带着五万人率先过去,我…”
话音未落,裴歌露出一抹笑打断:“我知道。”
“你放心,昌平有我,一切无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嗯!”谢宴用力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有一个事,眼看又被拉过去看雪了…
暂时不说了吧!
……
又是一周后。
昌平十万大军集结,目标直指陈国。
大臣们在城门跪下,面部表情全部都是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谢宴,是舍不得马车上的奶娃娃!
这王上不知道咋想的,王后娘娘也不知道咋想啥 。
让大公主和奶娘跟着王上一起去打仗。
谢宴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回头,嘱咐这些老臣一些事情。
脸真疼啊!
还是挨上了裴松同款。
为什么被打,上面说了,就因为带着孩子和一个奶娘去战场。
上回长宁睡着了是个学渣,自己说要换一个培养这会正好了。
美其名曰,带着她,让她好好看看未来封地。
……
自从两年前娘子军在灭梁之战中大放异彩,老陈王驾崩、陈太子继位后,陈国也开始效仿谢宴推行改革。
邶国是在变强,可人家陈国也没闲着。
尤其此番伐陈,郑国明确表示不掺和。
谢宴花了两个晚上,与陈卓绞尽脑汁,终于憋出了个“秘籍2.0”!
撰写完毕,他第一反应就是拿去给媳妇过目,看她作何反应。
若是她看完一声不吭、面带愠色、表情难看……那便说明此计成了,可以推广。
看完秘籍的裴歌:“……”
这反应足以说明,秘籍可用。
论起“非常手段”,谢宴不比谢牧野逊色。
这套秘籍,说句实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男人的弱点是下盘,女人的弱点是上盘!
攻其要害便是!
“寡人告诉你们,”谢宴对集结的士兵训话,“对面那些娘子军,虽是敌人,但咱们也得讲究点风度。”
“下手别太狠。若是遇上合眼缘的,趁制住她的工夫,直接凑到她耳边说——跟老子回家做婆娘!”
“哈哈哈哈!”
底下士兵哄然大笑。
先前打梁国,风头都让娘子军出了,这回总算轮到他们了。
谢宴抬手压下笑声,正色道:“诸位,陈国地处高原,易守难攻。”
“此一战,快则年底,慢则两年。两年不归家,辛苦你们了。”
士兵们尚未应答,陈卓已率先振臂高呼:“不辛苦!为邶国而战!”
“不辛苦!为邶国而战!”
后面的士兵齐刷刷跟着喊,给谢宴心情喊的都非常好,一挥手,让大军出发。
—————
七日后。
陈国。
陈太子,不,现在是陈王。
陈王脸色铁青的拿着边界递过来的情报,用力往下一秒:“邶国两个月前就三番五次来挑衅,三天前居然射杀了边界的一只鸡!”
“那只鸡翅膀呈橙红色,乃是我陈国百姓养的家鸡!”
“什么?”群臣沸腾,仿佛这只鸡的命比人还贵。
“过分,太过分了!”
“就是啊,祸不及百姓,这邶国真恶毒。”
“早听说邶国吃不起肉,现在到我陈国抢百姓的鸡,末将忍不了了,请王上让末将去教训教训他们。”
一个将军愤慨的从人群出来,表示一定会给人打的屁滚尿流。
结果还没等他打,外面就有小太监喊着边界急报跑了过来。
“急报?”
陈王心里有了猜测,连忙让太监给急报拿上来。
等展开一看,果不其然。
“哗啦——”
急报被一撕,第一反应不是骂谢宴,而是先骂他养的那些探子。
邶国大军压境,毫无来信!
“气死寡人了!”
“哐当!”
案桌被一掀,陈王咬着牙道:“邶国狼子野心,以为我陈国好欺负?打便是!正好报了当年被陷害之仇。”
才说要打,外面又一阵甲胄声传来。
一个面色土黄的士兵,手捧文书连滚带爬进来:“王上亲启!此乃邶国的战书。”
“轰!”
陈国大臣脑袋一片空白。
前段时间说挑衅什么,和现在说教训,都只是小打小闹,真要打起来他们可不希望,他们还没舒服啊。
安稳了两年,早就习惯了无战争的日子了
就是没想到邶国真要开战!
陈国丞相走过去大手一夺文书打开,上面正是谢宴亲自写的陈国几错。
有老邶王死的事情,谢牧野死的事情…
“他谢牧野做草魁,死了,干我陈国何事?”陈王手捂胸口,怒骂谢宴不讲道理。
说老邶王的死,他还能认几分,可说谢牧野死,他认个蛋!
连谢牧野的面都没见着,更别说什么逼他做草魁,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早就高兴的喝上一壶酒了。
尼玛,现在拿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情,说是他干的。
滑天下之大稽!
这草魁只有邶国才流行,陈国何时有过?
什么文书都是假的,只有开战是真的。
“行,打,高将军!”
—————
当天邶陈边界,邶军阵营。
目前有十六万大军在这里,谢宴昨天才到,战书文书是之前让文山带去的。
得知战书已经送过去了,算算日子,日夜兼程,今天陈王应该就知道了。
公平一点,就是等陈国派兵迎战。
但是,公平个毛线!
这是实打实的打仗,讲究的是快准狠。
“王上,末将都打听清楚了,上个月陈军还只是一万守军,这个月又加了三万兵马,其中女兵一万。”
“守将是个不知名的世家子弟,文韬武略不算拔尖。”
李将军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禀报,脸上尽显喜色。
怎么能不高兴,这仗好打的很。
世家出来的,能是什么厉害人物?
“一共四万人?”
谢宴提溜着哼三字经调调的昭华,让她竖着耳朵听好:“陈国大军怎么也不可能过三十万,如今这里有四万,其他各地郡县约莫一万…让陈卓文山过来,现在就打!”
打的就是现在!
“现在?”李将觉得幸福来的有点突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想着最快要三天后或者陈王回信,没想到一来就打。
“对,你率一万人喊门,让陈卓带一万人到侧边进攻,至于文山,带着一万人在城门后面候着。”
“世家子弟,自大为本性,那个守将见区区一万人,你骂的难听一点,肯定会开门迎战。”
几句话,都跟预言一样,战争一触即发。
半个时辰后。
鼓声四起!
上战场的三位士兵都是提前来的谢宴带来的还在歇着呢。
要马儿猛,必要马儿有休息的时间。
三万士兵,攻下绰绰有余了。
李将军在外面足足骂了快十分钟,见对面还没有反应,急的抓耳挠腮。
突然,想起来谢宴说的“世家自大。”
“里面的缩头乌龟!听说你是陈国七姓里万家的,万家子弟这么怂吗?还是陈国人都怂?”
“实在不行就回家吃奶吧,让你们第一大姓的王家出来跟我说话~”
“哐当——”
城门开了。
一个中年男人手持长枪,后面还跟着约两万的士兵,有男有女。
“啧~”李将军昂着头,加倍嘲讽:“领头之人速速投降,省得废本将军力气,你还不配。”
中年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忍几天了。
如果是三天前,他还能挑衅回来。
可特么人家邶王带着十万大军都来了,他挑衅什么。
本想再忍两天,等着援军过来,可是这楼下看不起他。
什么王家,狗屁不是。
让人查探一番下面来的人有多少,得知下面就一个老头将军和一万邶军,他忍不了了。
浑然不顾城内下属的阻拦,选择开城门教训人。
“呵,你这老头不回家颐养天年,在这狗叫什么?我乃蜀河万楼,今日取你狗命,你且记好我的名字!”
世家就是不一样,说自己的名字,带上姓氏都铿锵有力。
这么形容这样介绍呢,就吹牛逼很有逼格。
一句话,既报了名字,也成了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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