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她不会游泳!”许长夏冲着萧朗逸大声喊道。
然而萧朗逸却恍若未闻,径直游向了何楚。
许长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眼看着顾佳人的头没进了水里,立刻不管不顾甩掉脚上的鞋准备跳下去救人。
就在她准备跳进湖里的瞬间,一旁随即有一只手伸过来用力拖住了她。
被拽住的瞬间,许长夏的心一下子莫名提了起来,下意识朝对方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而且穿着军装。
“我去救!”对方朝许长夏急道。
许长夏看着对方一个猛子......
夜风穿过葡萄架,藤蔓摇曳,月光碎成一片片银斑洒在两人肩头。顾佳人靠在俞政卓肩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像是冬日里悄然燃起的一簇暖火,熨帖得让人想落泪。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安心地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仿佛这一生漂泊无依的孤舟,终于寻到了港湾。可这份安心背后,又压着千斤重的现实??辈分、流言、家族关系、外界目光……每一样都足以将他们推入万劫不复。
“你在想什么?”俞政卓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心疼。
顾佳人轻轻摇头:“我在想,如果我妈知道我跟您……”她顿了顿,终究没把“在一起”三个字说出口。
俞政卓却笑了,嗓音温柔而坚定:“你妈若还在,一定会支持你。她最懂人心,也最信直觉。她不会看错人,也不会拦你追求真正想要的生活。”
“可我爸……”
“你爸只是需要时间。”他打断她,语气沉稳,“他是军人出身,讲规矩、重名声。但他更爱你。只要看到你幸福,他会慢慢接受。”
顾佳人眼眶微热。她知道他说得对,可也知道,这条路走起来有多难。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俞政卓还住在顾家隔壁,每逢夏天,他都会坐在院墙边的老槐树下看书,穿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短袖,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她总偷偷从窗户缝里看他,看他低头翻书时睫毛投下的阴影,看他偶尔抬眼望天时眉宇间那一抹疏离与沉静。
那时候她不懂什么叫心动,只觉得,这个人像一座山,沉默却可靠,遥远却令人向往。
如今,那座山终于向她走来,张开双臂,说:“我等你很久了。”
“政卓……”她轻声唤他名字,像是怕惊扰一场梦,“你说,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别人会怎么议论我们?”
他侧过脸,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他们会说,俞政卓老牛吃嫩草,说他趁人之危,说他不顾伦理纲常,甚至说你是攀附权贵、心机深沉。”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不信我,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扛过去。”
顾佳人望着他,许久,终于低声说:“我相信你。”
四个字,轻如羽毛,却重若千钧。
俞政卓呼吸一滞,眼中骤然涌起滚烫的情绪。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动作珍重得像是在触碰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佳人,”他声音沙哑,“从你十岁那年穿着小裙子在我家门口摔了一跤,哭得满脸是泪还不肯让我扶你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丫头不一样。她倔强、骄傲、有主见,不会轻易低头,也不会随便依赖谁。”
顾佳人怔住:“你还记得?”
“我记得你每一次出现。”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十二岁你在院子里练书法,写错了字就撕掉重来;十四岁你为了替许长夏出头,跟高年级男生打架;十六岁你高考完那天,在门口等成绩等到半夜,最后蹲在地上哭了……我都看见了。”
顾佳人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一直都在看着我?”
“我一直都在。”他点头,神情坦荡,“我不是突然喜欢你,是早就动了心,只是不敢越界。你是顾家的女儿,我是你父亲的战友,是长辈口中‘该叫一声叔叔’的人。我不能让自己陷进去,也不敢让你为难。”
“所以你躲?”她声音微颤。
“所以我逃。”他苦笑,“我去边境驻守三年,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就是想用时间和距离逼自己放下。可每次回来,看到你笑,听到你说话,我的心还是会乱。”
顾佳人鼻子一酸,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暗处偷偷仰望。
原来,他也曾那样小心翼翼地爱过她,藏得那么深,痛得那么久。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说早些?”她哽咽着问。
“因为我等不到更好的时机。”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傅言走了,萧朗逸终究给不了你答案,而你已经二十岁了,不能再被别人的期待绑架。我不想再看着你勉强自己,不想再听你说‘试试看’这三个字。感情不是试验品,你是值得被坚定选择的人。”
顾佳人伏在他胸前,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那只镯子会让她心跳失控。那不是因为它价值连城,而是因为它承载了一个男人长达十年的隐忍与深情。
他不是在送礼,是在交心。
良久,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那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办?”
俞政卓擦去她眼角的泪,语气从容:“先低调相处,我不急着公布。我会调任南疆军区任职,那边离北城远,压力小些。你也准备考研究生吧,别被这些事影响学业。等时机成熟,我正式上门提亲。”
“可外面……”
“外面的声音由我去挡。”他打断她,眼神凌厉,“我是俞政卓,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谁要说闲话,冲我来。我不怕战火烧身,只怕你受委屈。”
顾佳人怔怔望着他,忽然笑了,泪中带笑。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清晰??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敢爱,敢担,敢逆天而行。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轻声道:“好,我跟你一起走。”
俞政卓浑身一震,随即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夜更深了,虫鸣渐歇,唯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葡萄架下,两道身影相拥而坐,仿佛天地间只剩彼此。
而此刻,在另一端的书房内,顾景恒正站在窗前抽烟,望着那片幽静的庭院,神色复杂。
宋歌轻轻走进来,递上一杯热茶:“你看清楚了?”
顾景恒点点头,将烟掐灭:“他们抱在一起了。”
宋歌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从小到大,佳人看政卓的眼神就不一样。只是没想到,政卓也……”
“他压抑太久了。”顾景恒低声道,“一个男人能忍十年不动声色,说明这感情已经刻进骨头里了。”
“可外面怎么说?咱们顾家的脸面……”宋歌皱眉。
“脸面?”顾景恒冷笑一声,“咱们家什么时候靠别人脸色活着了?佳人是我女儿,我只希望她幸福。至于那些嚼舌根的,让他们说去!真敢指着我闺女鼻子骂,我第一个不饶他!”
宋歌愣住,随即眼眶一热:“你倒是比我还开明。”
“我不是开明,是明白。”他转身握住妻子的手,“咱们当年也不是顺顺利利走到今天的?你爸当初反对我参军,说我配不上你,可我还是把你娶回来了。爱情这事,外人说得再多,也不如当事人心里清楚。”
宋歌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可佳人跟政卓差了八岁,又是长辈……”
“年龄不是问题,辈分也不是。”顾景恒沉声说,“真正的问题是,他们能不能经得起风雨。我看政卓是真心的,而且有担当。只要他对佳人好,我顾景恒认这个女婿。”
夫妻俩相视一笑,多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次日清晨,阳光洒满庭院。顾佳人醒来时,发现枕边放着一张纸条,字迹刚劲有力:
【昨晚的扇子送你了。今日起,风归你,我亦归你。】
她捂嘴轻笑,心头甜得发腻。
刚起身梳洗,许长夏便敲门进来,手里拎着早点,一脸八卦:“快说,昨晚葡萄架下怎么回事?我哥今早跟我说,看见你跟俞叔坐一块儿聊到半夜!”
顾佳人耳尖泛红,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含糊道:“没什么,就是说了会儿话。”
“少骗我!”许长夏一把搂住她脖子,“你眼睛都亮了!是不是有进展了?”
顾佳人没否认,只是抿唇一笑。
许长夏顿时瞪大眼:“我的天!你该不会真的……”
“嘘!”顾佳人赶紧捂她嘴,“别嚷,还没公开呢。”
许长夏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支持你!俞叔多帅啊,又有本事,对你又用心!比萧朗逸强一百倍!”
“别这么说他。”顾佳人皱眉,“朗逸没有错,只是……不合适。”
“我知道。”许长夏收起嬉笑,认真道,“感情这种事,没有对错,只有适合不适合。你能想通就好。”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顾佳人探头一看,竟是萧朗逸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旧木盒,神情憔悴。
“佳人。”他喊她,声音沙哑。
顾佳人走出房门,迎上前去:“朗逸,你怎么来了?”
萧朗逸看着她,许久才开口:“我来……还东西。”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叠信件,全是她之前写给他的节日贺卡、生日祝福,甚至连一张随手画的小涂鸦都在。
“这些,都还给你。”他低声说,“我不该留着。”
顾佳人怔住,眼眶瞬间红了。
“朗逸……”
“你不用解释。”他苦笑,“我都看到了。昨晚在梧桐树下,我站了很久。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对不起……”她声音颤抖。
“别道歉。”他摇头,“你没错,是我太贪心。我想抓住你,又舍不得放开另一个人。我像个懦夫,用你的善良当借口,耽误了你这么久。”
顾佳人泪如雨下。
“朗逸,你很好,真的很优秀。只是……我们之间少了那种非你不可的感觉。”
“我知道。”他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祝你幸福,佳人。这一次,我希望你是笑着走进婚姻的,而不是被人推着走。”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孤寂而决绝。
顾佳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直到许长夏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她:“别难过,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一段路。”
她靠在好友肩上,轻声说:“我会记得他对我好的每一刻。”
几天后,俞政卓启程前往南疆。临行前,他在机场候机厅握住了顾佳人的手:“等我消息。”
她点头,强忍泪水:“路上小心。”
“等我安顿好,接你去看雪山。”
“嗯。”
他俯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短暂却深情。
那一刻,周围人来人往,喧嚣纷杂,可他们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飞机起飞时,顾佳人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那道银白色的身影划破云层,渐渐消失在天际。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命运不再由他人书写。
这一胎又一胎的轮回,她要亲手改写结局。
而属于她和俞政卓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