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的空调开得很低，冷风呼呼地吹着，却浇不灭宁祉煜胸腔里那团躁动的火。
他的指尖在屏幕滑动着，屏幕上的裴擒虎因为走位失误被对面集火秒杀，系统提示音刺耳地响起——
「You have been slain！」
\"Koi！\"
老吴教练一巴掌拍在战术板上，\"你他妈在梦游？！\"
宁祉煜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抱歉。\"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像是几天没睡好。
白色卫衣的兜帽松松垮垮地搭在头上，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的美感。
\"马上就飞韩国了，\"
老吴皱眉，\"你这状态打什么春季赛？\"
宁祉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的绷带，那里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我会调整。\"他说。
训练赛结束，林景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煜哥，喝点水？\"
宁祉煜接过矿泉水瓶，拧开灌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没入卫衣领口，消失不见。
\"tG的航班也是那天。\"
商时序突然开口，桃花眼里带着试探，\"听说他们全队都会去。\"
宁祉煜的手指猛地收紧，塑料水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哦？\"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训练室的气温骤降，\"真巧。\"
沈烬之叼着烟冷笑：\"巧个屁，人家本来就是韩国战队。\"
\"春季赛在首尔打。\"
谢存补充，\"你的二十岁生日...大概率也在那边过。\"
宁祉煜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休息室里，林景翻着行程表：\"GUccI的拍摄安排在第三天，正好....\"
他偷瞄了一眼宁祉煜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可以和枝姐多待几天。\"
宁祉煜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像是没听见。
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是GUccI公关刚发来的邮件——「情侣系列拍摄行程确认」，后面跟着姜枝的名字。
枝枝。
他的枝枝。
\"喂，\"
沈烬之突然踹了踹他的小腿，\"你真打算在拍摄期间...\"
他欲言又止，红发下的眼神复杂。
宁祉煜睁开眼，黑瞳如墨，深不见底：\"不然呢？\"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那是我最后的机会。\"
傍晚，宁祉煜独自站在天台上抽烟。
上海的夜景璀璨如星河，远处的外滩灯火通明。他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白色的烟雾在冷风中消散，就像他和姜枝之间那些抓不住的感情。
烟蒂按灭在栏杆上，宁祉煜转身下楼。经过战术室时，他的脚步顿了顿——
那里曾经是他和姜枝最常待的地方。
他们一起分析数据，一起制定战术，她坐在他腿上，被他按在战术板上亲吻...
而现在，她成了别人的分析师。
穿着别人的队服，站在别人身边。
宁祉煜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头也不回地走向宿舍。
\"到了韩国别惹事。\"
老吴教练在门口拦住他，\"尤其是GUccI拍摄期间。\"
宁祉煜挑眉：\"怎么，怕我当众强吻她？\"
\"我怕你被韩京炫打死。\"
老吴翻了个白眼，\"那小子看你的眼神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宁祉煜低笑，虎牙尖抵着下唇：\"放心...\"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会好好'谈'的。\"
凌晨三点，宁祉煜仍睁着眼。
宿舍的窗帘没拉，月光冷冷地洒进来，照在床头那张GUccI合约上。违约金那栏的数字刺眼得可怕——800万。
他知道姜枝赔不起。
更知道她绝不会让自己背上\"违约\"的污点。
\"枝枝...\"
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合约上她的签名，声音沙哑，\"这次...\"
\"你逃不掉了。\"
夜已深，窗外的上海灯火渐熄，只剩下零星的霓虹映在玻璃上。
姜枝蜷缩在卧室的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却仍觉得冷。
她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与宋迦瑶的视频通话。
闺蜜那张敷着面膜的脸在屏幕里皱成一团，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愤怒。
\"宁祉煜那个王八蛋！\"
宋迦瑶一把扯下面膜，露出气得通红的脸，\"骗了你快两年！连他们SJ的队友都不知道！\"
姜枝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毛毯边缘，没说话。
\"表面装得人畜无害，背地里心思这么重！\"宋迦瑶咬牙切齿，\"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几乎要穿透屏幕：\"还拿GUccI合约绑着你？我呸！渣男！垃圾！不要脸！\"
姜枝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
宋迦瑶眼眶发红，\"他把你当什么？替身？玩具？两年啊枝宝！七百多天！他每天看着你，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姜枝心脏。她的手指猛地攥紧毛毯，指节泛白。
视频那头，宋迦瑶突然噤声。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姜枝的脖颈，那里有一处没被高领毛衣遮住的吻痕，在冷白的肌肤上泛着刺目的红。
\"他...\"
宋迦瑶的声音发抖，\"昨晚对你...\"
姜枝迅速拉高衣领，但已经晚了。
房间里陷入死寂，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嗡鸣。
\"我没反抗。\"
姜枝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喝多了...以为是在做梦。\"
宋迦瑶的眼泪瞬间掉下来：\"枝宝...\"
\"很脏对吧？\"
姜枝轻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身体却还是...\"
她的声音哽住，再也说不下去。
\"阿姨知道吗？\"
宋迦瑶擦掉眼泪，轻声问。
姜枝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不能让她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隔壁卧室的母亲听见：\"她对宁祉煜期望那么高....\"
那个为她找肾源、付医药费的\"好孩子\"。
那个在她病床前守了三天三夜的\"准女婿\"。
宋迦瑶沉默片刻，突然说：\"可阿姨迟早会知道的。\"
\"我知道。\"
姜枝闭上眼，\"能瞒一天是一天吧。\"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进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锁骨处的吻痕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像是某种耻辱的烙印。
\"睡吧。\"
宋迦瑶突然放柔了声音，\"明天还要收拾行李。\"
她对着屏幕做了个拥抱的动作：\"别想了，为那种渣男不值得。\"
姜枝点点头，却没有挂断视频。
\"瑶瑶...\"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是不是...很贱？\"
\"放屁！\"
宋迦瑶瞬间炸毛，\"是他骗你在先！你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来：\"你只是太爱他了。\"
姜枝的眼泪终于砸下来，在手机屏幕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宋迦瑶隔着屏幕替她擦泪：\"乖，睡一觉就好了。\"
\"明天我陪你去买高领衫，把那些痕迹都遮住。\"
\"后天我们就飞韩国，离那个混蛋远远的。\"
\"至于GUccI拍摄...\"
她咬了咬牙，\"就当被狗咬了！\"
姜枝破涕为笑，眼泪却流得更凶。
挂断视频后，姜枝仍睁着眼。
床头柜上放着明天要收拾的行李箱，里面已经叠好了几件高领衫，全是宁祉煜以前送的，说喜欢她穿浅色的样子。
多讽刺啊。
现在她要用他送的衣服，遮住他留下的痕迹。
窗外的月光渐渐被云层遮住，房间里陷入黑暗。
姜枝蜷缩成一团，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