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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土·妖童泣语

    心核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妖姨握着巨斧的手因用力而泛白,耳边突然炸响一道带着哭腔的童声,像被雨水打湿的琴弦,又涩又颤:“我是妖童童啊……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妖姨的巨斧猛地顿在半空,紫色妖气瞬间紊乱。妖童童——这个被她深埋在记忆最底层的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锥子,猝不及防地扎进心口。

    当年她刚成为妖府城主事,为护一个无辜幼崽免受腐骨门追杀,不得不将亲生骨肉托付给远方的隐世妖家,临别时只在襁褓里塞了块刻着“童”字的木牌。她以为这秘密会烂在肚子里,却没想会在此刻被人揭开。

    “自从你把我生下来就给了别人,”童声里的哭腔更重了,混着风声像小猫的呜咽,“别人把我养大,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可你怎么在这里?他们说你不要我了……”

    黑雾中缓缓走出个身影,约莫十岁上下,穿着件不合身的宽袖衣,手里紧紧攥着块磨得发亮的木牌,上面的“童”字清晰可见。他的眉眼像极了年轻时的妖姨,此刻却哭得满脸通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木牌上发出轻响。

    “童童……”妖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斧“哐当”落地,她踉跄着想去抱那孩子,却被一股无形的邪气挡住。

    “啧啧,母子相认的戏码,真是感人。”虫后的声音从心核深处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可惜啊,这孩子早就被我用蚀心蛊喂大了,他说的每句话,流的每滴泪,都是我教的。”

    妖童童的哭声突然停了,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神却变得空洞,嘴角甚至勾起抹诡异的笑。他举起手中的木牌,木牌上的“童”字竟渗出黑血,化作条小蛇般的蛊虫,朝着妖姨的面门窜去。

    “别信他!”林风的青钢剑及时斩落蛊虫,断阳剑化作红光绕到妖姨身前,暗红剑气织成屏障,“是幻术!虫后在利用你的软肋!”

    妖姨猛地回神,看着那孩子空洞的眼神——真正的童童眼睛里该有光,像妖府城夏夜的流萤,而不是这般死寂。可心头的钝痛却挥之不去,那声“娘”虽假,却勾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我的力量强又如何?弱又如何?”虫后的声音带着嘲弄,心核的裂缝中涌出更多黑雾,在半空凝成她的虚影——那是个披着骨甲的妇人,脸上爬满虫纹,“抓妖姨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说‘守护’的家伙,在至亲羁绊面前,会不会像蝼蚁一样溃散。”

    她的目光扫过林风,扫过断阳剑,最后落在妖姨身上:“我就是要看看,在真正的灾难来临前,到底有没有谁能真正抵挡心魔。妖姨,你连亲生骨肉都能‘舍弃’,又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护住妖府城?”

    “我不是舍弃!”妖姨猛地抬头,紫色妖气重新凝聚,这一次却比之前更凝练,“我是为了让他活下去!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把人捆在身边,是明知会痛,也要为对方选一条更安全的路!”

    她看向那假童童,眼神里虽有痛惜,却再无动摇:“你不是童童。我儿子的木牌上,刻着我给他绣的桃花纹,你没有。”

    假童童的脸色瞬间扭曲,身体像被揉皱的纸般蜷缩起来,化作一团灰雾消散。心核因这幻术的破灭剧烈震颤,表面的血管纷纷爆裂,溅出墨绿色的汁液。

    “有点意思。”虫后的虚影却笑了,“看来你果然能抵得住。也好,等我炼化了心核里的万妖精魄,第一个就来会会你这能‘舍’能‘守’的妖府主事。”

    她的虚影渐渐淡去,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在谷中回荡:“好好活着,别让我失望啊——”

    心核的震颤渐渐平息,断阳剑捡起地上的巨斧递还给妖姨,剑鞘上的晶石眼珠望着她,映出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也映出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坚定。

    林风捡起那枚化作蛊虫的木牌残骸,发现背面刻着一行极细的字:“假作真时真亦假”。

    “她在试探我们。”老神仙收起青铜小鼎,眉头紧锁,“虫后说的‘灾难’,恐怕比我们想的更可怕。”

    妖姨握紧巨斧,将断发别到耳后,紫色妖气重新裹住心核:“不管是什么灾难,先毁了这东西再说。至于童童……”她望向远方,那里的云层正被阳光撕开一道口子,“真的假不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

    断阳剑轻轻嗡鸣,像是在应和。它知道,真正的守护从不是毫无破绽,而是哪怕心头有千疮百孔,也能握紧武器,朝着阳光的方向,再往前一步。

    心核的裂缝越来越大,金光与妖气交织着涌入,决战的终章,已近在眼前。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