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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笺》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 痴想

    伶俐听着她这自私又凉薄的问话,正想着怎么回答,王良人又道:“总得摸出点风声来!我不能就这么困死在这鬼地方!只要二皇子能落到个得宠的娘娘手里,我就能借着探看儿子的由头,从这咸安宫出去,只要让我见到陛下,我定能复宠!”

    她喋喋不休地幻想着翻身的光景,完全没注意到伶俐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伶俐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翻涌的怨怼和嘲讽,在承祥宫时,她也是有脸面的大宫女,如今却跟着主子困在这冷宫,日日看着残羹冷饭,听着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连外头的日头都难得见上几回。

    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全是主子瞒着她,去勾结那漠北质子,用毒鸟去害沈良人。

    至于复宠,从前主子就不得宠,又何来宠可复?

    这些话她不敢说出口,只淡淡应道:“主子安心养着吧。您刚醒,身子骨还弱,离不得人伺候。等您气色好些,奴婢得空了,就去外头探探。”

    这话听着恭敬,却带着几分敷衍的拖延。

    王良人满心都是翻身的算计,哪里听得出她话里的不情愿,只连连点头:“快去!一定要打听清楚!这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主子先喝药吧!”伶俐端起药碗道。

    王良人接过药碗,才喝了一口,就皱眉道:“怎么这么苦?拿蜜饯来,给我压压。”

    “主子,没有蜜饯,这药都是好不容易,却淑妃娘娘开恩,张医女才开的,您若嫌苦不喝,那就不喝吧。”伶俐神色冷漠地道。

    王良人这下觉察到伶俐的异样,不悦地问道:“你这是在给我撂脸子?”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如实告知主子情况,希望主子明白,如今我们不是在承祥宫,而是在咸安宫,主子已不是婕妤,而是良人。”伶俐抬眸迎上王良人的目光,语气平得像一潭死水:“蜜饯是承祥宫的体面,咸安宫只有残羹冷药,主子若是还认不清自己的处境,这苦日子,怕还要更久。”

    王良人怒瞪着她,“贱婢,你好大胆子,敢这般顶撞我!真当我困在这咸安宫,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等我出去,定扒了你的皮,扔进浣衣局做最苦最累的活,让你日日挨冻受饿,悔不当初!”

    伶俐闻言,更感寒心,冷声道:“主子且等出去了,再说这话吧。主子瞧不上奴婢,奴婢就不在主子面前添堵了。“

    说罢,伶俐甩手出去了。

    王良人捶着床沿,大骂道:“贱婢,你给我回来,该死,嘶!”

    一不小心捶到了手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这才惊觉她浑身都疼得厉害,“伶俐,伶俐!“

    伶俐在屋外听到了,却没有转回房间,而是在栏下,太阳能照着的地方坐下,任由阳光落在身上,暖乎乎的,却驱不散心里的凉。

    她闭着眼,懒得再听屋内的咒骂,只静静晒着太阳,日子若能这么平静的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只是后宫的生活从来不会如伶俐所盼望的那么平静,次日下午,青螺刚从宫外回来,正要去崔嬷嬷房里看崔嬷嬷,就被一个小宫女唤住,“青螺姐姐。”

    青螺停步看着她小跑着过来,“问桃,有什么事?”

    “青螺姐姐,我看到我看到......”问桃咽咽口水,在青螺不耐烦的目光中,鼓足勇气说了出来,“我看到寄桃往崔嬷嬷的药里放东西。”

    “当真?你没看错?”青螺脸色微变。

    “没看错,我看得真真的,每隔一天,寄桃就会往崔嬷嬷的药里放东西,姐姐若是不信,明儿,等嬷嬷服药前,姐姐去抓人,定能抓个正着。”问桃信誓旦旦地道。

    青螺沉吟片刻,道:“行,你不要露半点风声,更不许再对旁人提起此事。明儿我自去查看。若此事当真,我必会在嬷嬷面前为你请功,赏你半年月例,再求嬷嬷给你谋个好去处。”

    问桃却连连摆手,眼底满是恳切:“姐姐说笑了,奴婢要的不是奖赏。上回我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是嬷嬷帮我遮掩过去,没让我受罚的。如今嬷嬷遭人暗算,我若是袖手旁观,岂不是猪狗不如?奴婢只盼能帮嬷嬷揪出歹人,让嬷嬷早日康复,别无他求。”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青螺心中微动,看着小宫女真诚的眼神,越发笃定此事不假。

    她拍了拍问桃的肩膀:“好,我信你。你且先回去,切记守口如瓶,明日按时来寻我便是。”

    “奴婢记下了!”问桃屈膝福了福,转身快步离开。

    青螺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道拐角,才转身往崔嬷嬷的房子走去。

    只是她没瞧见,问桃走出数十步后,悄悄拐进一处僻静的假山后,确定四周无人窥探,脸上的恳切与担忧瞬间褪去,唇角缓缓上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鸷。

    次日巳时,日头渐高,洒在宫墙琉璃瓦上泛着暖光。

    青螺提前一刻到了崔嬷嬷住处外,远远就见问桃候在墙角,见她来便快步迎上,压低声音道:“青螺姐姐,寄桃刚进了小罩房熬药,估摸着这会儿该倒药了。”

    青螺点头,示意她噤声,两人悄悄绕到小罩房外侧的月洞门后。

    屋内飘出淡淡的药香,夹杂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透过半掩的门缝,能清晰看见寄桃正站在灶台前,手中端着熬好药的砂锅,正往黑漆药碗里倾倒深褐色的药汁。

    药汁缓缓流尽,寄桃放下砂锅,左右瞥了一眼,见四下无人,飞快地从袖中摸出一个油纸小包,指尖捻起一撮白色粉末,毫不犹豫地撒进温热的药碗里,还拿起汤匙轻轻搅动了两下,确保粉末完全化开,才收起纸包,端起药碗转身要往外走。

    “你在做什么?”青螺推开门。

    声音很轻,可在寄桃耳边,却如惊雷般炸响,吓得她手一抖,药碗险些脱手摔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问桃跟着走了进来,上前一把夺过寄桃手中的药碗,退到青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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