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发了，吃了药，昏昏沉沉两三日方好。再次纠结起来，要不要手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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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思思归宅】
“老祖……”
山峰之上，东海微微欠首，恭敬的低声唤了一声。
幽...
陈言站在土楼窗前，望着村寨里忙碌的身影，心中沉甸甸的。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出征，铁器叮当，包袱捆扎，孩童哭闹，妇人低声啜泣。他看见那个卖酒的老板也换上了粗布战衣，肩上扛着一杆锈迹斑斑的钢叉，正和几个同龄人围在一起低声说话。他们的眼神不再有往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决绝。
“占粒。”陈言忽然开口。
跪坐在角落打坐的占粒立刻睁眼，低头应道：“在。”
“你说……他们真的愿意去死么？”
占粒沉默片刻，轻声道：“不是愿意，是不得不。元神之命，如天道律令，违者魂飞魄散。从前黑木部也有反抗者，结果全族被抽魂炼煞，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虽换了族长，可元神未变，命令依旧。”
陈言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元神的强大，那是一种凌驾于个体意志之上的存在，近乎天道化身。可正因为如此，他更无法接受??无数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一句“敬元神”推向战场，成为祭品。
“小白呢？”他问。
“在后院晒太阳。”占粒顿了顿，“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这几日格外安静。”
陈言点头，转身走向房门。刚推开木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山间湿气与远处传来的号角声。他抬头望去，只见村口广场上已聚集了数百青壮，身穿藤甲皮铠，手持各式武器，在几名统领模样的老者指挥下列队整装。
他缓步走下台阶，占粒默默跟在身后。
走到广场边缘时，一名身穿黑袍、头戴骨冠的老者迎面走来。那人面容枯槁，双目深陷，却透出诡异的精光。正是新任族长古恩。
“贵客。”古恩拱手，声音沙哑如磨石，“你久居我部，未曾叨扰，实乃我白木之幸。”
陈言还礼：“族长客气了。只是今日见诸位备战，不知所为何事？”
古恩冷笑：“妖族背弃盟约，占据归城，亵渎圣土。元神震怒，下令讨伐。三日内，十四部联军将启程西进，夺回失地。”
“归城……”陈言喃喃，“那地方真有那么重要？”
“岂止重要！”古恩猛然提高声音，“那是元神初降之地，是我鬼族圣地！若不夺回，全族气运将衰，百年内必亡！”
陈言心头一震。他忽然想起老太太曾说过的一句话：“有些战争，从来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献祭。”
他看着眼前这些满脸坚毅的战士，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这哪里是讨伐？分明是一场以血肉供养元神的仪式！
“我也去。”他说。
古恩一愣：“贵客身份尊贵，何必涉险？”
“我既受你们款待，便不该袖手旁观。”陈言目光平静，“况且……我想亲眼看看，那座归城。”
古恩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三日后辰时，大军出发。贵客若愿同行，请自备兵刃马匹。”
说完，转身离去。
占粒急忙拉住陈言衣袖：“你疯了吗？那是战场！不是游山玩水！你就算修为高深，可对方可是有大妖坐镇的归城！何况……你还未拿到金刀小师为你打造的刀！”
陈言笑了笑：“正因为没拿到，才更要去了。”
他望向远方群山，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他知道，真正的试炼，从来不在炉火与丹房之中，而在生死一线之间。
??
三日后，晨雾未散，大军开拔。
陈言骑在一匹灰鬃马上，身披轻甲，腰间挂着一把普通铁刀??那是他从库房随便挑的。真正的杀招，藏在他体内：神树汁液滋养的肉身，经过三个月“磨刀”淬炼的神识，还有那尚未完全觉醒的七行之力。
占粒执意随行，扮作侍女模样，背着药箱跟在队伍末尾。她知道劝不动陈言，只能暗中保护。
行军第七日，进入荒原地带。大地干裂，草木稀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臭味。沿途开始出现残破的村落，房屋倒塌，尸骨遍野，显然是经历过大战。
“这是赤岭。”一名老兵低声对同伴说，“三年前我们败退的地方。那一战，死了三千人。”
陈言勒马停下，俯身查看一具半埋于土中的骸骨。那骨头泛着青黑色，指尖残留着诡异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剧毒腐蚀过。
他伸手触碰，神识微动，瞬间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意顺着指尖侵入经脉。他冷哼一声，运转神树根茎之力，将那股邪气逼出体外。
“小心。”占粒策马上前，递来一枚解毒丹，“这是‘蚀魂瘴’，专伤元神。据说归城周围百里，都被这种瘴气笼罩。”
陈言接过丹药吞下，眯眼远眺：“看来，敌人早有准备。”
当晚扎营，篝火点点。陈言独自坐在营地边缘，取出那张记录“磨刀”之法的玉简，默默温习。这套方法源自他对自身神识的极端锤炼，每一次运转，都如同用无形刀锋刮削灵魂，痛苦异常，但效果惊人??他的神识密度已比初来时提升了近三倍。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东海走了过来，身上披着黑色斗篷，脸上少了平日的笑意。
“你果然来了。”他说。
陈言抬头：“你也知道我要来？”
“我能感知到你的选择。”东海坐下，“就像你能感知到我的到来一样。我们之间……本就有联系。”
陈言沉默片刻，问：“归城到底有什么？”
东海望向夜空，低声道：“一座坟。”
“坟？”
“元神的坟。”
陈言瞳孔一缩。
“准确地说，是上一代元神的葬身之所。十万年前，天地大劫，旧元神陨落，残魂封印于归城之下。如今的新元神，不过是借壳重生的傀儡。而这场战争……就是为了唤醒沉睡的真正元神。”
“所以，所谓的‘讨伐妖族’，其实是献祭活人精血，用来唤醒死物？”
“聪明。”东海点头，“你以为妖族是敌人？不，他们是守墓人。他们在守护那座坟，防止它被打开。”
陈言浑身发冷。
难怪妖族会被污名化，难怪鬼族会年年征战??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足够多的灵魂死于归城之下，用怨念与血气滋养那具沉眠的尸体！
“那你呢？”他盯着东海，“你又是什么角色？”
东海笑了，笑容苦涩：“我是看门人。也是……囚徒。”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道金色符文，旋即又隐去。
“我被种下了禁制，不能直接泄露真相。只能暗示，只能引导。而你……是你自己找到了线索。”
陈言深吸一口气：“所以老太太让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炼丹炼器，而是为了阻止这场祭祀？”
“或许吧。”东海站起身，“但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融入黑暗。
陈言久久未动。
良久，他取出怀中那枚金针??石炉给他的那根，用于抽取心头血的凶器。他凝视着针尖，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老太太的布局。
炼丹、炼器、修复傀儡……这些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她在帮他构建一条完整的修行之路，让他拥有足以对抗元神的力量。
而最关键的一步，就在这根金针上。
他缓缓将金针刺入左胸，避开心脏，却精准地穿透了包裹在心脉外的一层隐秘经络??那是神树汁液改造身体时形成的特殊通道。
鲜血涌出，滴落在掌心。
但他没有停止，反而加大了力度，让金针深入三分。
剧痛袭来，意识几乎崩溃。就在这一刻，他猛地运转“磨刀”之法，以神识为刃，反向切割体内那股潜藏已久的压制力量！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刹那间，七色光芒自他体内爆发！
金、木、水、火、土、冰、雷，七种属性的气息交织升腾，在夜空中形成一道冲天光柱！
整个营地为之震动！
所有人惊醒抬头，只见那光柱直贯星河，久久不散。
占粒冲了过来，满脸惊恐：“你做了什么？！”
陈言缓缓拔出金针，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微笑道：“我打通了七行经脉。”
“你……你竟然真的同时修炼七行？！”占粒颤抖着声音，“这不可能！历代修士皆言贪多嚼不烂，你怎么可能做到？”
“因为我不靠丹药，不靠外力。”陈言站起身，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我是用神识一刀一刀磨出来的。每一种属性，我都像磨刀一样，一点点刻进灵魂深处。”
他抬头看向归城方向，眼神锐利如剑。
“而且……我有神树根茎，能承受这种极限改造。”
占粒怔怔望着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陈言，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外族修士了。
他是风暴本身。
??
五日后，大军抵达归城外围。
那是一座建在巨大裂谷之上的古城，城墙由黑色岩石砌成，表面布满扭曲的符文。城门前悬挂着数千具尸体，随风摇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空气中，蚀魂瘴浓烈如雾。
鬼族大军停驻十里之外，开始搭建攻城器械。
陈言却没有参与布阵，而是独自走向前方一片废墟。
在那里，他感知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拨开碎石瓦砾，他发现了一截断裂的旗杆，上面缠绕着一朵干枯的花??美人霞。
“本源之物……竟也被毁至此？”他眉头紧锁。
忽然，地下传来微弱震动。
他蹲下身，手掌贴地，神识探入。
下一秒，他猛地收回手，脸色剧变。
“下面……有东西活着。”
不止是尸体，不止是怨魂。
在归城地底深处，有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缓慢跳动。
咚、咚、咚……
每一次搏动，都引发天地共鸣，带动方圆百里的煞气流转。
“原来如此……”陈言喃喃，“这不是坟，是子宫。”
有人，正在用千万生灵的死亡，孕育一个新的元神！
他立刻返回营地，找到古恩：“族长，不能进攻！”
古恩冷笑：“贵客，你怕了？”
“我不是怕，是明白真相了！”陈言厉声道，“你们攻打的不是敌人，是在帮一个即将复活的怪物完成最后的献祭！等它醒来，第一个吞噬的就是你们！”
“放肆！”古恩怒喝，“来人，把他关押起来！”
几名护卫上前，却被一道雪白身影瞬间击倒??小白龇牙低吼，挡在陈言面前。
混乱中，占粒悄悄靠近，低语：“我知道一处密道，通往归城地底。据说是当年建造时留下的工匠通道。”
陈言点头：“带路。”
当夜，两人一兽悄然离营，潜入密道。
地道幽深潮湿，墙壁上刻满古老壁画，描绘着一场远古祭祀：无数人跪拜在一具巨大尸骸前，将自己的心脏挖出献上，鲜血汇成河流，注入尸骸口中……
最终，那尸体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历史的轮回……”占粒颤声道，“他们想重现这一幕。”
前行数里，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 cavern 展现在眼前。
中央是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坛，上面躺着一具高达十丈的 humanoid 尸体，皮肤灰白，胸口插着七把不同属性的兵器，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冰雷。
而此刻，那七把兵器正一寸寸拔出，每拔出一把，尸体的心跳就增强一分。
陈言看得清楚??那七把兵器的样式，赫然与他在金刀小师那里定制的刀型极为相似！
“不好！”他惊呼，“他们偷走了我的设计图！”
原来，早在他提交图纸之时，就被某些势力暗中复制，并用于这场邪恶仪式！
“必须阻止！”他冲上前去。
然而就在接近祭坛的瞬间，七道光柱从天而降，化作七名身穿彩袍的人影，拦住去路。
为首之人冷笑：“外来者，你竟敢扰乱圣仪？”
陈言看着他们手中持有的法器??赫然是以他提供的材料为基础炼制而成的伪?七行兵刃！
“你们……盗用了我的东西？”
“不是盗用。”那人傲然道，“是回收。那些材料本就不该属于你。它们注定要回归元神之躯！”
陈言怒极反笑：“好一个‘回归’！用我的血、我的骨、我的意志锻造的武器，反过来对付我？”
他缓缓抽出腰间铁刀，眼神冰冷。
“那我就亲手，把它们??全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