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在破晓时分划破寂静，如同钢铁巨鸟撕开夜幕的最后一道裂口。韦恩庄园后山停机坪上，医疗团队迅速将芭芭拉转移至地下急救中心，阿尔弗雷德紧随其后，白发在晨风中微微颤动，手中提着一个老旧的医药箱??那是他从不假手于人的习惯。
马昭迪站在停机坪边缘，头盔已摘下，脸上沾着硝烟与雨水混合的污迹。他望着远去的担架，久久未语。杰森就站在不远处，双臂交叉抱胸，目光低垂，仿佛在审视自己方才那一句“也许能重新穿上罗宾制服”是否太过轻率。可那话不是玩笑，是他心底沉寂三年后第一次涌出的渴望。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我梦里经常回到钟楼。不是作为阿卡姆骑士，而是穿着那件红黄相间的制服，坐在控制台前听芭芭拉骂我乱按按钮。”
马昭迪侧过头：“我也梦到过。”
“你梦见什么？”
“你死的时候。”
空气一滞。
“每年十月十二日，我不只是去墓地站着。”他继续说，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我还会重看那天的监控录像。你被小丑带走的画面，我在蝙蝠电脑里存了十七个角度。每一帧我都看过上百遍，就想找出哪怕一丝我能救你的破绽。但没有。我晚了四分三十八秒。”
杰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与痛楚。
“所以后来我改了规则。”马昭迪转过身，直视着他，“不再允许任何人单独行动超过两小时；所有通讯频道二十四小时开启监听；训练强度提升百分之四十。我不是为了培养更强的战士，是为了确保……下一个孩子不会因为我犹豫一秒而死。”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变成阿卡姆骑士？”杰森低声问。
“因为我没看见。”马昭迪闭上眼，“我以为你死了。三年里，我把所有关于你的东西封存，连照片都锁进保险柜。我怕看见你就想起那一刻的无能为力。可你现在回来了，带着伤、带着恨、带着一身火药味站在我面前??我不是要原谅自己，我是想学会面对你活着的事实。”
远处，提姆正和卡珊德拉低声交谈，斯蒂芬妮靠在墙边啃着能量棒，看起来像极了当年在街角偷汉堡的小混混。他们都在等，等这场父子般的对峙有个结局。
良久，杰森吐出一口长气，肩膀终于松了下来。
“我不指望你立刻信我。”他说，“但我不会再逃了。这次任务结束，你想关我就关我，想审我就审我，哪怕把我丢进阿卡姆隔离室我都认。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参与后续清查。”杰森眼神锐利起来，“谜语人不会孤军奋战，他背后有人供情报、供资金、供技术。我能感觉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像是……一场测试。”
马昭迪眉头微皱。
“测试什么？”
“测试‘情感联结’。”杰森缓缓道，“他在逼我们相认，逼我们暴露软肋。就像刚才爱德华说的??‘你能真正改变吗？’这不是他的台词风格。这是某种更高层级的剧本。”
两人同时沉默。
就在这一刻，蝙蝠电脑突然发出警报，红色光点在全息投影中闪烁不止。提姆快步跑来，脸色凝重：“哥，刚截获一段加密信号，源头来自阿卡姆疯人院地下第七层，但那个区域……官方记录显示根本不存在。”
“我知道它存在。”马昭迪沉声道，“那是莱克斯?卢瑟与雨果?斯特兰奇合作时期建造的‘人格重塑实验区’，代号‘涅?计划’。十年前就被封死了。”
“但现在有人激活了它。”提姆调出数据流，“而且信号频率……和当初控制杰森脑波的装置完全一致。”
杰森瞳孔骤缩。
“不可能……那设备早就被我亲手炸毁了！”
“也许只是你以为。”马昭迪盯着屏幕，“有没有可能，你并不是唯一一个被复活的‘失败品’？有没有可能，这场追击、这场重逢、甚至你此刻的情绪波动，都在某个实验者的计算之中？”
风忽然冷了下来。
天空虽已泛白，乌云却再度聚拢，仿佛黎明只是一场短暂的假象。
“我们要回去。”杰森咬牙，“必须进去看看。”
“不能贸然行动。”蝙蝠侠终于现身，披风未脱，面具下的眼神深邃如渊，“阿卡姆地下七层设有反侦测力场与神经干扰网，常规装备会失效。而且一旦触发防御机制，整座建筑都会坍塌成封闭坟墓。”
“那就非常规。”杰森冷笑，“我有阿卡姆骑士的记忆芯片，里面存着部分内部结构图。再加上我对那种洗脑流程的亲身体验??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会把人藏在哪。”
马昭迪看着他，良久，点头。
“但我们得制定新战术。”他说，“这一次，不许任何人落单。所有人同步推进，实时共享视觉信号。如果发现异常心理波动，立即启动应急撤离协议。”
“包括你？”杰森挑眉。
“尤其是我。”马昭迪坦然回应，“如果我真的成了你们的弱点，那就让我成为被保护的那个。”
三小时后，四人小组潜入阿卡姆外围。废弃的精神病院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外墙爬满藤蔓，破碎的玻璃窗像空洞的眼眶。他们避开地表巡逻机器人，通过一条隐秘排水管道进入地下六层，再由杰森用记忆芯片破解一道伪装成墙体的磁力门，终于踏入传说中的第七层。
空气冰冷潮湿，墙壁覆盖着生物导电涂层，天花板布满细密的感应触须。走廊呈环形分布，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四周排列着十二个透明舱室，每个舱室内都漂浮着一个人影，连接着无数管线，面容模糊不清。
“克隆体？”提姆低声惊呼。
“不。”杰森走近其中一个舱室，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是‘备份’。他们在复制我们的记忆与人格，制造可控版本的蝙蝠家族成员。”
马昭迪猛然意识到什么，冲向主控台，快速调取数据库。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码，最终锁定一份名为【Project Reunion】的文档：
> **实验目标：验证‘创伤修复’能否增强战斗意志与团队凝聚力**
> **阶段一：诱导离散成员回归（对象：杰森?托德）**
> **阶段二：激发情感共鸣以突破心理防线（对象：布鲁斯?韦恩/马昭迪）**
> **阶段三：观察群体协作效率变化，评估量产可行性**
> **备注：若联结成功率超65%，启动‘继承者计划’，投放第二批改造人进入城市网络**
“我们被当成实验品了。”蝙蝠侠声音低沉，“不只是杰森，是我们所有人。”
“等等。”提姆突然指着最后一行字，“‘继承者计划’……名单上有名字。”
众人凑近屏幕，只见下方列出五个人名：
1. **达米安?韦恩** ?? 失踪状态，生物信号微弱
2. **海伦娜?贝蒂内利** ?? 已定位，位于罗马黑街
3. **史蒂夫?特雷沃** ?? 数据错误，疑似伪造
4. **凯特?凯恩** ?? 濒临死亡，需紧急回收
5. **米娅?罗德斯** ?? 心理适配度97%，优先唤醒
“米娅？”杰森猛地拍桌，“她明明在三年前就被小丑杀了！尸体我都收过！”
“或者你以为是。”马昭迪盯着监控画面，发现最深处一间密室正缓缓开启，一道纤细身影从中走出，身穿黑色战术服，面罩遮脸，步伐稳健如猎豹。
她手中握着一把改装版m1911，枪管刻着一行小字：“To the family I never had.”
“别过来。”杰森挡在前方，声音沙哑，“如果你真是米娅……告诉我一件事。我们在南区贫民窟第一次见面时，你偷了我的钱包，但只拿走了二十块钱。为什么？”
女人停下脚步。
然后，她缓缓摘下面罩。
一张苍白却坚毅的脸露了出来，眼角有一道旧疤，正是当年躲避子弹留下的痕迹。
“因为那天是你生日。”她说，声音颤抖，“我想请你吃顿饭，可我没钱。偷你钱包是想借点本金去赌马翻本……结果输得精光。”
杰森眼眶瞬间红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太久。”米娅低声说，“他们把我抓走，灌输仇恨，告诉我你们抛弃了所有罗宾，只把我们当消耗品。可当我看到你愿意为芭芭拉拼命，看到马昭迪跪在你墓前站十分钟……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
她举起枪，卸下弹匣，扔在地上。
“我不是武器。我是罗宾。”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
只有通风管道中的风声轻轻回荡，像是亡魂的叹息，又像是新生的呼吸。
马昭迪走上前，从腰间解下自己的蝙蝠镖，递给她。
“欢迎归队。”
米娅接过，指尖微颤。
就在此时，整个基地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尖锐响起。
“检测到外部入侵！”系统机械音播报，“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十分钟。”
“有人想灭口！”蝙蝠侠迅速查看出口，“原路返回已封锁，只剩东侧应急通道。”
“来不及了。”提姆盯着雷达，“外面来了至少两百名武装人员，装备制式不属于任何已知组织。”
“是‘继承者’。”杰森冷声道，“他们不想让我们带出证据，准备用活人替换我们。”
“那就别走了。”米娅突然笑了，捡起弹匣重新装填，“既然他们想看真正的蝙蝠家族有多难打，不如给他们直播一场。”
马昭迪望向其余三人，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有愤怒，有伤痕，有泪水，也有久违的笑意。
“那就让他们看看。”他说，戴上头盔，双眼亮起红光，“什么叫‘打不死的家庭’。”
战斗再次打响。
他们背靠背站立，围成一圈，迎向即将到来的洪流。
而在基地最底层，一道隐藏终端悄然发送出最后一条信息，目的地未知：
> 【情感联结修复进度：89%】
> 【实验结论：亲情无法被复制，但可以被唤醒】
> 【建议：终止量产计划，启动‘救赎协议’】
> ?? 发送者：
暴雨再次落下，浇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尖顶上，宛如天穹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