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爆炸声如雷贯耳，整条隧道剧烈颤抖，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烟尘弥漫中，两辆蝙蝠车如同钢铁巨兽般碾过残骸，履带压碎了倒地的无人机零件，炮口不断喷吐火舌。后方追击的雇佣兵车队在远程玉米加农炮的精准打击下节节败退，一辆运输车被直接命中，翻滚着撞上墙壁，燃起熊熊烈焰。
“前方三百米右转！”蝙蝠侠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提姆已经就位，封锁出口。”
马昭迪蝙蝠侠紧握方向盘，眼神死死盯着前方。他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中却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情绪。刚才那一番关于“教育”的对话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在他的心上。他不是没教过杰森??他曾试图用沉默、用任务、用一次次并肩作战来传递信任与认可。可结果呢？那个少年最终戴上了头盔，拿起了枪，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你说得轻巧。”他低声喃喃，“你以为强行带回就能解决问题？有些伤痕，不是关进房间讲道理就能愈合的。”
但此刻不是沉思的时候。前方道路骤然开阔，隧道尽头是一片废弃的地下广场，布满锈蚀管道与坍塌支架。而就在那出口处，一道红色身影正稳稳立于高架之上，手中握着一张拉满的弓??正是提姆?德雷克，第九任罗宾，也是目前唯一还愿意相信“回家”这个概念的孩子。
“杰森！”提姆大喊，声音穿透炮火，“停下！你不需要逃！我们不是敌人！”
运输车内毫无回应。引擎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鸣，车辆猛然提速，直冲出口。提姆松弦，一支电磁麻痹箭破空而出，精准命中前轮轴，整辆车顿时失控侧滑，最终狠狠撞上一根承重柱，车头扭曲变形。
几乎同时，两辆蝙蝠车一左一右包抄而至，主炮锁定目标，镇暴机枪扫清周围残余雇佣兵。舱门开启，蝙蝠侠率先跃出，披风在硝烟中猎猎作响。马昭迪紧随其后，目光如钉子般钉在那辆破损的运输车上。
车门缓缓打开。
没有人立刻出来。
寂静持续了三秒。
然后，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撑住车框，阿卡姆骑士??或者说，杰森?托德??终于现身。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写满疲惫与倔强的脸。乱发贴在额前，嘴角有一道未愈的裂口，眼神却依旧锋利如刀。
“你们赢了。”他说，声音沙哑，“现在打算怎么处理我？关进钟楼？还是送回哥谭警局，让我和稻草人做邻居？”
“我们想带你回家。”蝙蝠侠上前一步，语气平稳，“不是作为罪犯，而是作为家人。”
“家人？”杰森冷笑一声，环视四周，“芭芭拉被绑架时你们在哪？提姆差点死在黑面具手里时你们在哪？我在地狱里爬了三年，回来却发现你们还在玩这套‘正义必须克制’的把戏！”
“所以我们错了。”马昭迪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蝙蝠侠都转头看向他。
马昭迪迎着杰森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没有及时认出你是谁。我让你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痛苦。这些，是我的错。”
空气仿佛凝固。
杰森瞳孔微缩，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
“但我不会让你继续这样下去。”马昭迪继续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复仇，是自毁。你以为穿上装甲、指挥军队、炸掉无人机基地就是在改变哥谭？不，你只是在重复别人的错误??稻草人的恐惧实验，双面人的极端审判，甚至小丑的混乱逻辑。你正在变成你最恨的那种人。”
“闭嘴！”杰森怒吼，“你根本不懂我经历了什么！那些夜晚，那些拷问，那些他们在我耳边说的话……他们告诉我，布鲁斯早就放弃我了，说我是个失败品，说蝙蝠侠从来就不需要第二个儿子！”
“可我还是回来了！”他嘶吼着，眼中泛起血丝，“哪怕爬也要爬回来！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连我的坟都没去看过！”
马昭迪沉默片刻，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
露出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坚毅的脸。
“每年十月十二日。”他说，“我都会去灰原墓园，站在你的墓碑前，站十分钟。我不说话，也不献花。因为我知道，你不爱吃软糖，不喜欢听老歌，更讨厌我那种假惺惺的悼念仪式。所以我只是站着，就像当年你在训练场外等我结束巡逻一样。”
他向前走了一步。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自己。但如果你真的想摧毁我，那就动手吧??用枪，用刀，或者直接掐死我。但如果你还想当我的儿子，那就放下武器，跟我回去，让我们一起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全场寂静。
风吹动残破的旗帜，火星在远处跳跃。
提姆站在高处，屏住呼吸。
蝙蝠侠没有插话，他知道这一刻必须由他们自己完成。
良久，杰森低头看着手中的枪。
然后，缓缓将其扔在地上。
金属撞击声清脆而沉重。
“我不是为了你回来的。”他说，“我是为了芭芭拉。她还活着，被困在谜语人的新基地里，位于旧哥谭水厂下方。如果你们再拖下去，她就会被公开处刑??直播给全城看。”
“地址已发送至蝙蝠电脑。”他补充道，声音恢复冷峻，“但我警告你们：这次行动，我不受指挥。我要亲手抓住爱德华?尼格玛。”
蝙蝠侠点头：“可以。”
马昭迪深深看了他一眼，重新戴上头盔：“出发前有件事要说清楚??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你始终是蝙蝠家族的一员。我们可以吵，可以打，可以在屋顶上互殴到天亮，但有一点不变：当你陷入危险，我们会来救你。当你迷失方向，我们会找到你。这不是义务，是血脉。”
杰森没回答。
但他转身走向其中一辆蝙蝠车的动作，已说明一切。
十分钟后，三辆改装飞行载具升空，划破浓云密布的夜空。城市灯火在下方闪烁，如同散落的星河。通讯频道内传来提姆略显紧张的声音：“我已经联络了卡珊德拉和斯蒂芬妮，她们正在调动白帮残余力量协助外围封锁。”
“很好。”蝙蝠侠回应，“另外通知阿尔弗雷德，准备医疗组待命。”
“阿尔弗雷德……还活着？”提姆惊讶。
“在这个宇宙，是的。”马昭迪低声道，“而且他每天都在做饭等我们回家。”
短暂的沉默后，耳机里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飞行途中，杰森透过舷窗望着城市的轮廓，思绪飘远。他曾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以独自清算所有罪恶。可现实一次次告诉他，孤独的复仇只会让人越陷越深。他曾将马昭迪视为冷漠无情的象征，却忘了那个男人也曾抱着他的尸体痛哭整夜。
而此刻，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摧毁敌人，而是守住内心的光。
“你知道吗？”他忽然开口，“在另一个世界线，我杀了你。”
机舱内气氛一紧。
“然后呢？”马昭迪平静反问。
“然后我发现……那一点也不能让我好过。”杰森苦笑，“反而让我成了新的怪物。所以这一次，我想试试别的路。”
“欢迎回来。”马昭迪轻声说。
水厂基地外，暴雨倾盆。
四道身影悄然潜入，行动默契如旧日时光。红外扫描显示内部至少有三十名武装守卫，中央控制室设有直播设备，屏幕正倒计时九分十七秒。
战斗迅速展开。
蝙蝠侠正面突入，以极快手刀放倒两名哨兵；提姆利用绳索从通风管滑降，释放烟雾弹扰乱视线；马昭迪绕后切断电源线路；而杰森，则独自攀上高台，直扑控制台核心。
当他一脚踹开房门时，谜语人正坐在旋转椅上，手指轻敲键盘。
“啊，我亲爱的老朋友。”爱德华微笑起身，绿西装一尘不染，“你终于来了。我还担心你错过这场盛大的揭晓仪式呢。”
“少废话。”杰森举枪瞄准，“芭芭拉在哪？”
“她在下面，很安全??只要没人触发陷阱。”爱德华摊手，“不过有趣的是，你今天的选择让我想起一个哲学问题：一个人能否真正改变？曾经的阿卡姆骑士会毫不犹豫开枪杀死我，而现在你却犹豫了。是因为他们在外面等着你吗？还是说……你已经开始害怕成为他们？”
“我不是来听你讲课的。”杰森扣动扳机。
砰！
橡胶子弹击中爱德华胸口，将他击倒在地。杰森上前一步，用枪管挑起对方下巴：“最后一次问：芭芭拉在哪？”
“B区储水罐，第三层平台。”爱德华喘息着笑，“但她可能不想见你。毕竟，是你把她推向这一切的开端。”
这句话如针扎心。
杰森动作一顿。
记忆闪回??数月前，他曾劫持哥谭电视台信号，播放自己揭露政府腐败的录像。而那段视频，意外暴露了芭芭拉曾秘密调查市长贪污案的身份。几天后，她便遭伏击瘫痪，被迫退役。
原来因果早已种下。
“所以你是利用这点引她入局？”杰森咬牙。
“我只是推波助澜。”爱德华咳嗽两声，“真正让她落入陷阱的，是你那天晚上不肯删掉那段视频。”
通讯器突然响起：“杰森，别听他蛊惑。”是马昭迪的声音，“我们现在就要把她救出来，而不是在这里争论过去。”
杰森深吸一口气，将爱德华铐在椅子上，转身奔向B区。
储水罐内部昏暗潮湿，阶梯盘旋向下。当他抵达第三层平台时，只见芭芭拉被绑在一台老式发电机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芭芭拉！”他冲上前解开束缚。
她微微睁眼，看清是他，嘴角竟浮现一丝笑意：“就知道……你会来。”
“对不起。”他声音哽咽，“我不该发布那段视频。”
“不怪你。”她虚弱地说，“那是真相。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动手。”
他将她轻轻抱起，脚步坚定地往回走。
回到地面时，其余三人已在等候。蝙蝠侠看了一眼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雨渐渐停了。
黎明前的天空透出一抹灰白。
直升机轰鸣声由远及近，阿尔弗雷德带着医疗团队赶来。芭芭拉被小心抬上担架，送往韦恩庄园附属医院。
而杰森站在废墟边缘，望着东方即将升起的朝阳。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马昭迪走到他身边。
“不知道。”他坦然道，“也许先睡三天。然后……看看能不能重新穿回那件罗宾制服。”
“它一直挂在衣柜里。”马昭迪说，“没动过。”
杰森笑了，真正地笑了。
那一刻，仿佛有风吹散阴霾。
而在城市另一端，某间隐秘实验室中，监控屏幕切换画面，显示出刚才全部过程。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摘下眼镜，低声自语：“情感联结修复进度已达67%，计划继续推进。”
他按下按钮，屏幕上浮现出新的坐标??**阿卡姆疯人院地下第七层**。
“准备好迎接下一位回归者了吗，布鲁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