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勒武县的路上,贺时年的思绪从儿女情长中逐渐抽离。
宁海县刘青松的遭遇像一面镜子。
照出了县委书记位置的如履薄冰。
而勒武县,曹宝坤去世后的权力真空期即将结束。
州委的考察、阮南州的暗中动作、还有黄广圣那条若隐若现的线……
无数暗流,都似乎在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他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
钥匙交给了值得托付的人。
而前方的仕途战场,则需要他独自去面对和征服。
贺时年忙工作上的事情。
而苏澜也忙于在宁海、安蒙还有省城之间的奔波。
有时候贺时年去省城或者回宁海看望苏澜。
有时候苏澜来勒武县看望贺时年。
贺时年在勒武县没有房子,准确来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所以苏澜每次下来,两人都是去湖泉酒店。
两人现在是情侣,是真正意义上的情侣。
因此,没有人再拿此事做文章。
只是贺时年不知道的是,他和苏澜在一起。
让很多女孩子,尤其是像夏禾、田幂、欧阳鹿、葛菁菁等人的心都碎了一地。
自从曹宝坤去世之后,勒武县县委书记这个位置的跑动和竞争依旧不减。
这段时间,阮南州几乎常驻在外。
即便偶尔回勒武县,也是第二天就匆匆离开。
贺时年有些奇怪。
既然阮南州跑了那么长时间,按说如果上面对他有意的话,应该要出结果了。
但是曹宝坤去世已经半个月了。
关于新一任县委书记的人选依旧没有敲定。
县委这边是副书记孔秋暂时主持县委的工作。
而政府这边,因为阮南州经常在外跑。
他离开的时候交代贺时年主持政府的日常工作。
但是因为知道举报信是阮南州在背后操作的之后。
贺时年对阮南州也就颇有微词。
同时,对于阮南州这种不干正事,在外面跑官要官的行为,很是鄙夷。
甚至觉得这是可耻的。
细数一下,阮南州来勒武县已经快两年的时间。
但是这两年,他并没有完成什么大的项目,也没有做出什么耀眼的政绩。
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升官。
在贺时年看来,官职是责任的代名词,而非个人钻营的战利品。
一个官员的价值,应该体现在他治下的土地上。
而不是他跑动的路线上。
阮南州这两年的作为,恰恰走了最不该走的那条路。
这天阮南州匆匆忙忙交代了贺时年一些事情,然后就离开了。
阮南州前脚刚走,副书记孔秋后脚竟然主动来到了贺时年的办公室。
贺时年有些震惊。
前段时间,县委县政府还有体制里面都在传孔秋‘一心两用’。
也就是脚踏两条船。
既想要谋求县委书记的位置,又想要县长的位置。
也就是说,他谋求县委书记,那么和阮南州是竞争对手。
如果谋求县长,那么和贺时年,甚至还有几个副县长。
都可能成为潜在的竞争对手。
贺时年不知道孔秋这个时候上门是为了什么事?
但是还是客气地将他邀请了进来坐下,并亲自给他泡了一杯宁海野生山茶。
两人寒暄客套,互相试探了一番。
等差不多,孔秋说道:“时年县长,我见你最近这段时间,都专注于房地产发展和旅游业打造这两件事。”
“你的工作很忙呀,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贺时年笑道:“孔书记主持县委工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会开口。”
“目前的工作,一切顺利。”
孔秋呷了一口茶,试探道:“我见这段时间阮县长经常往外面跑,看来他很忙呀。”
孔秋这句话自然有些言不由衷。
所有人都知道阮南州这段时间在外面干了什么,是干些什么事。
他孔秋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还如此说。
那就是为了套话,套贺时年的口风和态度。
“阮县长他忙他的,我们政府工作人员也是各自忙各自的。”
“孔书记前段时间不也忙着往外面跑吗?”
孔秋一听,尴尬一笑,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时年老弟,不相瞒,前段时间我确实在外面跑了一段时间。”
“但是效果不大。州委没有明确的指示,省委组织部也没有明确的消息。”
“我刚刚升任这个位置的时间不长,想一步到位的可能性太低了,几乎不可能。”
“不过时年老弟你不一样。你能力出众,备受州委方书记信任。”
“加之你又立了各种功劳,获得国家级奖项,还有省一等功。”
“这些功劳足够你破格提拔使用。”
“并且我还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向州委推荐了你。”
“希望你能得到破格提拔使用,一步成为县委书记。”
贺时年听后无奈一笑。
这件事曹宝坤还活着的时候,也跟他说过,也确确实实向州委推荐了。
但州委那边没有任何的回复。
包括这段时间方有泰也没有给他透露过任何的信息和倾向性。
贺时年也就觉得州委应该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毕竟他太年轻,30岁的年龄一步成为县委书记。
并且还是50多万人口的县委书记。
这不说在全国来说首屈一指,但在西陵省至少是前无古人的。
这样的政治风险太大,关注度太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这些高层领导都懂。
他们哪怕想提拔贺时年,也必须考虑这些因素在里面。
“孔书记,这些是上级领导考虑的事情,反正我是服从组织安排的。”
“不管在什么位置,都是为了老百姓,为了人民服务。”
孔秋见贺时年说话滴水不漏,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了。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
“时年县长,你是有能力、有魄力,也有领导风范的。”
“咱们勒武县过去一些年太过于守成,缺乏了创新。”
“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来革故鼎新,为我们开辟一条创新之路,带动勒武县的经济发展。”
贺时年知道孔秋这是言不由衷,在为他戴高帽。
在此之前贺时年还真是不知道。
孔秋也有可以‘卖’膝盖的潜质。
贺时年看了孔秋一眼,直接问道:“孔书记,你是对县委书记感兴趣,还是对县长的位置感兴趣?”
孔秋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贺时年问得如此直接,如此露骨。
微微沉吟,他说道:“我成为副书记的时间尚短,想要更进一步,直接成为县委书记的可能性不大。”
“但如果阮县长能够顺利升迁。我想求一求县长的位置。”
“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想法。更多的还需要上级领导肯定。”
“不过时年县长放心,不管身处哪个位置,我都是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贺时年决定敲打一下这个孔秋,也就淡淡回应。
“孔书记,位置是组织考虑的,工作是我们干的。”
“眼下勒武县发展正在关键期,房地产和旅游的规划都等着落地。”
“不管谁在什么位置,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比放在别处更有用。”
“你说呢?”
最后三个字贺时年声音咬得有些重。
说完之后,凝视着孔秋。
孔秋脸上闪过尴尬,但还是笑道:“时年县长登高望远,身体力行,说得太对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时年县长工作了,有时间也请时年县长到我办公室坐坐。”
贺时年起身送客,含笑将孔秋送走。
孔秋在贺时年这里也没有讨到什么好。
还被贺时年教育了一番,脸上火辣辣的。
贺时年觉得。
对于这种人事问题,根本没有必要讨论,因为两人都不能决定。
并且,两人在办公室,将这种事情拿出来讨论是比较忌讳的。
孔秋离开后,纪委书记狄璇又再次登门。
贺时年知道他是要说曹宝坤的事情。
果然坐下之后,狄璇就道:“时年,我找曹宝坤的爱人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