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林风放风回到房间,绾绾已不在了,他轻轻地吁了口气,这背景深厚的刁蛮小公主,每次面对都需提起十二分精神,把他吓得也是够呛。
他正准备盘膝继续修炼时,一只灵鸽飞来,看到这便知大长老有请了。
他来到定仙观前,轻轻敲了门,便推门进去了。
但今日与平时不同,徽阳道人常坐的蒲团上空无一人,但空气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林风抬眼望去,只见观中的窗户前立着一个女子,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紫衫如花,长剑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
“林风,你来了。”女子的一声呼唤才将林风心神从那人间美景中拉了出来。她接着道:“大长老这些日子都要闭关清修,怕你功课有所拉下,便邀我前来授课于你,你切要认真听课,大长老出关时还是要考究你的。你莫连累我一起受罚。林风,你过去坐下吧。”
林风呆若木鸡,灭情谷陈柳之陈谷主竟是如此神仙般的女人,那夜怎没发现她有如此美貌呢?想必也是,那夜天色灰暗,发生的事情又多,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他拱手点头应承了,抬头一看陈柳之所指位置,便是日常他的蒲团,那女子款款而至,举手投足间甚是优雅,只觉鼻端一股如麝如兰的暗香涌动,待用力呼吸,反倒毫无所觉,心神一松,香气再次缠绵而至,如暗夜里来自秘境的仙音般缥缈无迹。
他刚刚坐定,陈柳之便在他正面同时坐好,恰好是平时徽阳道人所坐之位。他一抬头便可看见那绝世容颜。
林风只觉胸中血气腾的一声全涌上头来,一时间昏昏沉沉,竟不敢再去看她那隐于水波烟云后的面容。慌乱之中,他垂着眼睛,死死盯着紫檀木桌面,口中忙不迭道:“这个.......拜见陈....谷主。”
此时,陈柳之柔柔淡淡地道:“莫要多礼,你我本不是师徒,所以也无需看重繁文缛节,你好好听课便是。此番主要替大长老传授炼制丹药和御器飞行这些入门道术,你可要好好听。”
林风不知为何,头脑忽然糊涂起来,吱唔半天,也不知当如何回答。好在陈柳之轻咳一声,已经开始授课了,这才算稍稍解了他的窘迫。
整整一个上午,林风只觉飘飘荡荡,如在云中,如在雾里。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脑海里,全是面前的雪肤冰肌,素色双唇,玉指纤骨。至于她讲了什么,他其实一点都未听进去。陈柳之所授道术,此刻皆如清泉涤石,过不留痕。
怕这就是俗话说的是一见钟情吧。此情与宋梓萱之情不一样,梓萱那是感恩报答之情,而此情则是翻江倒海的一目之情。
此般光阴便是如箭,时间便如这般似在云里梦里的,那时光就过是格外的快些。林风只觉陈柳之刚授课不久,就已到了黄昏时分。
“天色已近黄昏,今日之课便到这吧。这些日子你可要依时到观里来。”向陈柳之见礼已毕,林风方才恋恋不舍地拱手拜别,慢慢出了定仙观。直到此时此刻,他都有些恍恍惚惚,以为是梦一场。
回到房间,林风满脑子都是那婀娜多姿的体态和绕梁三日的话音,那淡淡云烟如此渺然,仿佛一阵山风吹过就会消散无踪。他猛然想起明日还有陈柳之的课业,心中登时大喜。
夜已深,林风轻叹了一口气,起身下床,今晚修炼寸功未进,脑中经常浮现陈柳之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深刻心底。他心中却觉得极是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那如笼烟水中的女子如此神魂颠倒,地位相差悬殊却丝毫不减思念,竟然连一向专心的修炼都荒废了。
另一边厢,峰上的另一个客房内,烛光微亮,已沐浴完毕后的陈柳之轻靠在窗边,正远方正是林风的房间。她轻轻地擦拭着未干的秀发,碧绿的翠烟便衣,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那日,正当陈柳之打算暗闯定仙峰时,二长老的灵鸽恰好而至,“绾绾那孩子在定仙峰闯祸了,徽阳道人这老杂毛正在我这讨论如何处置。这老杂毛处理完这起争斗便要闭关一段时间,我正好推荐你到定仙峰上教习,你可要抓好机会,在林风处探听好斩仙剑下落,有机会便下手抢夺,别再犯那日之错。”
陈柳之一想起苍古那阴恻恻的老脸便一阵厌恶。旋即,林风那俊秀的脸便闯入,“这小子的气质仿佛跟那夜那个傻小子有些不同,特别那双眼睛,深邃且纯净,这半年在定仙峰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仿佛修为也增进不少,是徽阳道人的功劳还是仙剑的功劳呢?莫非仙剑可改变人的体质?”陈柳之带着满腔的疑问熄火而眠。
次日授课,林风略有些心神不宁地步进观内。他昨天根本就没听陈柳之讲了什么,所以只是苦修了一夜的天轮诀。好在陈柳之并未询问功课详情,见他坐下,便又开始自顾自的传道授业。
林风刚一坐下,陈柳之又如昨日般向他施礼问好,她这一俯身垂首间,林风忽觉眼前水波荡漾,烟气迷离,又将她容貌掩去。隐约间又有一缕暗香飘来,丝丝缕缕浸入他的心肺,让他那一颗不争气的心又疯狂地跳了起来。
这一次林风神志尚有一丝清醒,忙着还了一礼,总算未曾失礼出丑。陈柳之行过这一礼后,便开始拿起道术古籍要义全神贯注授业,再未向这边看上一眼。
可是林风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他虽然不再像昨日那般恍惚,仍会手拿毫毛在宣纸上做笔记,但每过一会,就会不由自主地偷偷向陈柳之望上一眼。他正襟危坐,不敢多看,但只要眼角余光中多了她一片衣角,一分玉指,心也会狂跳一阵。
眨眼间又是黄昏。
这夜林风完成平日打坐修炼后便早早和衣躺在床上,脑中尽是倩影,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这日清晨,林风早早就来到了定仙观前,看上去萎靡不振,一看便知昨日未眠。不过按约定的时间已过去了一刻,陈柳之依然未见出现。
林风疑惑,应是被事耽误了吧,他转身看向远方,此时正是春意正浓之时,早晨,太阳灿烂地升起来,与定仙峰铁索连接的巨岩已显露春意,迅速地融解了盖在岩石上的薄薄的冰层,温暖的空气因为从苏生的地面上升起来的蒸汽而颤动着。隔年的草又显出绿色,新嫩的草伸出细微的叶片,山风虽仍是有些冷意,但在清晨时分,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林风深深地吸了充满灵气的山风,冷风入肺,顿时神清气爽,眼中尽是那一抹倩影,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林风茫然地看向远方天际,口中喃喃自语:“漏长香拢,云飞无影,音鸟声声啼在纤瘦的指端。望断天涯,那是用思念染就的海月清辉,是心中无法抹去的倩影。或许,还有一寸难以消酒的愁肠。往月的凝碧如堆,亦把念念不经意间堆满了眉头心上,而今你在何兮。”
忽然林风一声惊呼,一头向深渊中栽了下去!原来他在乱想间已走到空地边缘,一脚踏空。
只见此时,远方一抹红影疾飞而至,若飞燕掠水,斜飞向下。她足尖勾住铁索,纤手一探,已然抓住了林风的手,接着微一用力,带着他腾空而起,轻轻落在了铁索桥头。
林风惊魂未定,只觉得左手掌心又冰又腻,那种滋味实在是无法形容,犹如握着一团似化未化的雪一般。直至二人在铁索桥头站定,他这才收回心神,抬头望去,正好迎上了陈柳之那双漾着万千烟波的眼睛。
一时之间,他又呆在了原地,只是盯着陈柳之猛看。
陈柳之见两人已然立稳了足,于是轻轻一抽手,却没想到林风握得颇紧,竟然未抽回来。她又是向回一抽,用的力气大了些。没想到林风竟然也相应地握得紧了,陈柳之这一次仍然未能将手收回来。
林风此时已意识已乱,陈柳之的话语一句也没听进去,看向陈柳之的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她索性不再往回抽手,也不愿此等小事便使用灵气,只是微微抬首,迎上了林风的目光,黛眉紧锁,叫了一声:“林风!”
尽管有二长老苍古严训,要她亲近林风抢夺仙剑,但此时陈柳之的语气中已渗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寒气。
林风只是呆看着她,手上竟又握得紧了一些。
此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这时候可已经不早了,怎么还这么卿卿我我的啊,陈谷主也不怕往来的人看见了,惹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