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没有理会蓝鸳的提醒,目光依旧停留在神通碑上。他不是在参悟,而是在感知。整根通天石柱仿佛并非死物,而是某种沉睡的古老存在,碑体深处,隐隐有微弱的波动传出,如同呼吸,又似低语。
“不对劲。”他在心中低语。
小胖趴在肩头,耳朵微微抖动:“老大,这碑……好像在回应你手里的鼎。”
苏辰心头一震。他不动声色地运转体内伏龙鼎的气息,刹那间,神通碑上的纹路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仿佛被唤醒了一角意识。
“果然有联系。”他眸光一闪。
五鼎与神通碑之间,必有隐秘关联。否则为何偏偏是这五府拥有古鼎?又为何祖神府会因鼎失而破例开放神通碑?这一切绝非巧合。
他悄然退后几步,装作兴致缺缺的模样,实则已将神识悄然探出,借着太初祖符的遮掩,缓缓渗入碑体之中。
刹那间??
一股浩瀚如海的记忆洪流猛然冲入识海!
“轰!”
苏辰只觉脑海炸裂,眼前浮现出一片远古战场:苍穹崩裂,大地沉沦,五尊巨鼎悬浮于天穹之上,各自喷吐法则之光,交织成一道通天锁链,镇压着一座漆黑深渊。深渊之下,隐约可见一双猩红巨眼缓缓睁开……
“那是……什么?!”苏辰心神剧震。
画面转瞬即逝,神识被一股无形之力狠狠弹出,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苏辰!”蓝鸳察觉异常,急忙转身。
“无事。”他抬手抹去血迹,神色平静,“只是参悟不得,反被碑意所伤。”
蓝鸳皱眉:“你强行参悟了?这碑自有意志,强行为之只会遭反噬,你太莽撞了。”
毛金花也走过来,粗声笑道:“苏弟弟,你这资质不行啊,连碑都碰不得。”
苏辰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岂是资质不行?分明是触及了不该触碰的禁忌。那记忆中的画面,绝非寻常传承,而是某种被封印的真相??五鼎,竟是用来镇压深渊之物!
难怪五府对鼎如此重视。若非事关存亡,怎会容忍外人窥探神通碑?
“必须尽快炼化四鼎。”他在心中下定决心。
唯有真正掌控五鼎,才能解开其中秘密。否则一旦有人先行参悟神通碑,引动鼎之共鸣,自己身上藏有四鼎之事必将暴露。
夜幕降临,众人陆续离开神通碑区域。
苏辰借口疲惫,独自返回房间。刚进门,便立刻布下阵法,同时催动太初祖符,将气息彻底封锁。
五鼎再次浮现空中,静静悬浮。
“老大,现在就炼化?”小胖紧张道,“万一被人感应到……”
“不得不为。”苏辰沉声道,“今日我已触碰到神通碑的秘密,再拖下去,变数只会更多。况且,我能感觉到,伏龙鼎在呼唤其他四鼎,它们本就是一体。”
他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率先将心神沉入伏龙鼎中。
刹那间,伏龙鼎内浮现出一条蜿蜒巨龙虚影,龙吟震天,周身缠绕着无数符文锁链,正是当年镇压深渊时留下的痕迹。这些锁链如今已有断裂迹象,似乎封印正在松动。
“原来如此……五鼎不仅是力量之源,更是封印钥匙。”苏辰恍然大悟。
他不再犹豫,开始以伏龙鼎为核心,牵引其余四鼎缓缓靠近。
金蛮鼎、玄雷鼎、赤炎鼎、青冥鼎??四鼎依次围绕伏龙鼎旋转,形成一个古老的五芒星阵图。每转动一圈,苏辰便感到体内血脉沸腾,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炼化开始!”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阵图中央。
霎时间,五鼎齐鸣,天地色变!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自房间内爆发,哪怕隔着阵法与符?,依旧让整个祖神府为之一颤。
“怎么回事!”
祖祠内,盖煌猛然抬头,眼中金光爆闪,“又有鼎在共鸣!而且……不止一尊!”
金蛮府府主等人纷纷惊醒,脸色大变:“难道是那人开始炼化了?!”
“快,查!所有阵法全部开启,锁定全府范围内的气息波动!”
与此同时,神通碑方向突然亮起一道幽光,碑体上的纹路竟自行流转起来,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不好!”蓝鸳猛地从修炼中惊醒,她清楚记得,父亲曾说过,唯有五鼎齐聚,神通碑才会真正觉醒!
“苏辰……难道真的是你?!”她瞳孔收缩,脑海中闪过无数线索:他能碰触伏龙鼎而不死,能在祖神府安然无恙,甚至……今日参悟碑时那一丝异样反应!
她再也坐不住,起身便朝苏辰住处奔去。
而此刻的苏辰,早已陷入深度炼化之中。
五鼎之力灌体,每一寸骨骼都在重塑,经脉寸寸断裂又重生,皮肤表面浮现出古老的鼎纹,宛如烙印。他的意识却飘向远方,进入一片混沌空间。
这里,五尊巨鼎静静悬浮,中央连接着一根由法则凝聚的锁链,直通地底深处。
“你是谁?”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苏辰抬头,只见一名身穿灰袍的老者立于虚空,双目无神,却仿佛看透万古。
“我是……苏辰。”他艰难开口。
“你不该来的。”老者叹息,“五鼎认主,需以血脉为契,以命为誓。你虽得鼎,却未经历考验。若强行炼化,封印将破,灾厄降临。”
“封印什么?”苏辰追问。
“深渊之主。”老者缓缓道,“十万年前,五大府先祖联手将其镇压,以五鼎为钥,锁其魂魄于地底。如今鼎离其位,封印动摇,若再无人继任守护之责,它将重临世间,吞噬一切。”
苏辰心头巨震。
原来所谓五府之争,所谓祖神长河,皆是表象。真正的使命,是守护这片天地不被深渊侵蚀!
“那你又是谁?”他问。
“我是最后一任守鼎人。”老者身影逐渐模糊,“我已油尽灯枯,等不到下一任。既然你来了,便是天意。记住,炼化五鼎并非为了力量,而是为了承担。”
话音落下,老者化作点点光尘,融入五鼎之中。
刹那间,苏辰全身剧痛,仿佛被万千利刃穿刺,但他咬牙坚持,心中信念坚定:“我苏辰,未必要做救世之人,但绝不做毁世之奴!既然命运让我得鼎,那这一责任,我接了!”
“轰??!”
五鼎轰然合一,在他体内凝成一道鼎形元胎!
外界,天地异象骤起。
狂风呼啸,乌云翻滚,五道不同颜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笼罩祖神府上空。神通碑剧烈震动,碑面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古老诏令浮现:
【五鼎归一,守鼎者现,天地将启新纪元。】
“天兆!!”
盖煌仰望苍穹,浑身颤抖,“传说竟然是真的……五鼎合一,唯有真命之主方可承受,此人是谁?!”
金蛮府府主等人面面相觑,震惊到无以复加。
而在他们尚未反应之际,一道倩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苏辰居所。
“砰!”
房门被暴力踹开。
蓝鸳冲入屋内,只见苏辰盘坐于阵法中心,五色光芒环绕周身,气息深不可测。原本的阵法早已破碎,太初祖符也在炼化完成的瞬间化为灰烬。
“苏辰!”她惊呼。
苏辰缓缓睁眼,眸中似有五鼎轮转,开阖之间,竟让蓝鸳生出跪伏冲动。
“你……真的得到了五鼎?”她的声音发颤。
苏辰轻叹一声,并未否认:“是。”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五鼎乃我五府根基,历代相传,不容外泄!你私自夺取,已是滔天大罪!”
“夺取?”苏辰站起身,语气平静,“若我不取,谁来阻止深渊复苏?若我不炼,封印何时破裂?你们争来夺去,可曾知晓鼎的真正用途?”
蓝鸳愣住。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她喃喃道。
“我见到了守鼎人。”苏辰望着她,“蓝鸳,你以为祖神长河是什么?是机缘?是突破?不,它是筛选机制。只有真正能承载五鼎之人,才有资格进入长河深处,接受最后试炼,成为新一代守鼎者。”
蓝鸳如遭雷击。
她忽然想起,父亲曾提及,祖神长河每隔十万年才会开启一次真正核心区域,且必须满足一个条件??五鼎齐聚,守鼎者现。
而如今,天象示警,碑文显灵,一切都指向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你是被选中的人?”她声音微弱。
“或许吧。”苏辰点头,“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门外,脚步声纷至沓来。
盖煌、金蛮府府主、玄雷府主、赤炎府主、青冥府主五大强者联袂而至,将房间团团围住。
“交出五鼎。”盖煌沉声道,始祖境威压全面释放,“不管你有何理由,五鼎不容私占。”
苏辰神色不变,抬头直视五人:“若我说,五鼎已与我融为一体,你们待如何?”
“不可能!”金蛮府府主怒喝,“五鼎自有灵性,岂会轻易认主?除非……你经历了守鼎仪式!”
“他已经见过了守鼎人。”蓝鸳突然开口,将方才所闻尽数道出。
五人面色剧变。
“荒谬!”玄雷府主冷哼,“守鼎人早已陨落多年,怎会现身?”
“不信?”苏辰冷笑,抬手一挥。
刹那间,五道鼎影浮现空中,自发排列成阵,一股厚重如山、浩瀚如海的气息弥漫开来,竟硬生生将五位府主的威压尽数压下!
“这……这是守鼎印!”青冥府主失声惊呼,“唯有真正继承者,才能引动此印!”
盖煌眼神复杂地看着苏辰:“年轻人,你当真愿意承担这份责任?守护深渊封印,意味着你将永生不得自由,甚至可能最终牺牲性命。”
“我不求自由。”苏辰目光坚定,“我只求问心无愧。若因我得鼎而天下太平,那便值得。若因我弃鼎而苍生涂炭,我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silence 片刻。
盖煌缓缓收起威压,单膝跪地:“老夫盖煌,愿辅守鼎者,护天地安宁。”
紧接着,金蛮府府主、玄雷府主、赤炎府主、青冥府主相继跪下。
“吾等五府,世代守护封印,今见真主降临,愿奉您为主,听候调遣!”
蓝鸳怔怔望着这一幕,眼中泛起泪光。
她终于明白,为何父亲总说:“得鼎者,非强者,乃仁者。”
苏辰并未让他们起身,而是伸出手,将五人一一扶起:“我不是你们的主,而是同伴。从今往后,我们共同守护这片天地。至于祖神长河……我会进去,完成最后试炼。”
“但有一事。”他目光扫过众人,“此事暂且保密。若让外界知晓五鼎已失,恐怕会有宵小觊觎,趁机破坏封印。我们需对外宣称,一切如常。”
众人齐声应诺。
当夜,风波平息。
翌日清晨,祖神长河如期开启。
四十名弟子列队而立,准备接受灌顶洗礼。
唯有苏辰一人,被引导至长河最深处??那是一片独立空间,河水呈金色,流淌着大道之音。
“进去吧。”盖煌轻声道,“若你能活着出来,便是真正的守鼎大帝。”
苏辰回头看了眼远处的蓝鸳,微微一笑,纵身跃入金河之中。
刹那间,万道垂落,法则加身,无数考验接踵而至。
而在这片天地之外,无人知晓的是??地底深处,那双猩红巨眼,正缓缓转动,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五鼎虽聚,封印虽固,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