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超出了李泰的认知。
但他知道除了配合外,他别无选择。
离开皇宫后,他和谢偃密谈了整整一宿。
也没谈其他的,就是理学。
李泰也原封不动地向谢偃转达了父皇的意思。
谢偃很清楚。
这事如果办成了,他前途无量。
一旦办砸了,他可能会把命给搭进去。
只是一想到这儒家新说乃郑文修提出,他负责散播,他这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苦声道:殿下,郑文修此计若是成功了,那么今后他在大唐的地位将是难以撼动了。毫不夸张地说,他虽身在闹市,只是平民,但对大唐的影响恐怕要超过满朝文武啊!
想起阎婉的事,李泰更郁闷:本王虽也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但父皇心意已决,本王只能照办。
你切记,此事关系到江山社稷,父皇极为重视,千万不要有其他的心思,不然会殃及整个魏王府!
谢偃浑身一震,慌忙点头。
隔日。
就在魏王府的大量宾客都认为新旧之说,要彻底告一段落的时候,谢偃抛出了儒家新说—理学!
魏王府的宾客们就像是嗅到了一块肥肉般,蜂拥而上,一起引经据典,丰富理学的内涵。
而在这些人之中,又以萧德言、顾胤、蒋亚卿等人最为活跃。
有赖于魏王府和这些名士在天下文人中的影响力,理学宛如一股势不可挡的疾风,迅速刮出长安,横扫大唐。
当百官,尤其是文臣们开始在朝堂上议论理学,而李世民给予称赞后,魏王府的风头一时无二。
不少人都说东宫这回彻底被魏王府踩在脚下了。
然而,太子左庶子,兼崇贤馆学士,并加散骑常侍的杜正伦在此时抛出了儒家又一新说—心学!
这下,天下儒生尽皆疯狂。
连孔颖达都忍不住钻研这两种学说,并向国子监的众学生阐释。
没错,身为当世无可争议的大儒,他也完全被理学和心学吸引了,也想往其中填充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然,总有那些默守陈规者,他们以古圣先贤所言为金科玉律,不接受任何人的新解和论述,对两种新说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击。
可越攻击,这两种新说越火。
都说春江水暖鸭先知。
聚集在长安,准备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全都最先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们有加入理学一派的,有加入心学一派,还有加入复古派的。
李世民和郑文修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出现了。
由于理学和心学在某种程度上又代表着魏王和太子之间的交锋,所以很多官员也是卷入其中。
这无疑又进一步助推了两种儒家新说的争议和热度。
郑文修这个幕后大玩家注意到时机成熟了,让裴如意正式向外宣布如意酒楼将举办首届如意杯精英辩论赛的事宜,而辩论的主题就是儒家新旧论!
这论的可就不是关于一两本儒家书籍的注释了,而是儒家是该原封不动的继承先贤之论,还是与时俱进,推出新说
原本因为理学和心学,都快把郑文修和如意酒楼给遗忘的众文人在听到这消息后,全都无语了。
这如意酒楼还真会做生意啊!
这样也行?他们真是无孔不入!
这事他们也敢掺和?目前魏王府和东宫已经势同水火了,他们是要明目张胆地帮助东宫吗?
还别说,这种方式很新颖呀,我从未听说过。
我也是。
别装了,你们就是看上那高达两千贯的奖励了!
我等是那种会吃嗟来之食的人吗?
不出郑文修所料,他们还真是口嫌体正。
仅仅数日,报名参赛的队伍便达到了两百多支!
这远超郑文修的预期。
裴如意哭笑不得道:公子,现在就有两百多个队伍了,如果这个势头持续下去,半个月后,参赛队伍肯定上千!
而且我听说长安附近的不少文人都是日夜兼程地赶来,准备参赛
郑文修慢悠悠地扇着扇子道: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好事,这次辩论赛办得越大越好,至于投入多少钱,那都是小事,咱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评委那边,进展得怎么样了?
裴如意连忙道:我们对当下在长安或者能够赶来的名士全都发出了邀请,但他们大都持观望态度。
郑文修笑了笑道:看来我得亲自去见一见那位狱友了,如果他来给我们当评委,诸如陆德明、虞世南、诸遂良之类的名流应该都会来的。
陆德明、虞世南、诸遂良?
裴如意难以置信地看向郑文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她根本没有邀请这些人啊!
不是她不想邀请,而是这些人全都是炙手可热的名士和名臣。
他们避嫌并且远离新旧争论的漩涡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给一家酒楼举办的辩论赛当评委?
这些人又都自视甚高,也不是钱财能够贿赂的。
除非皇上下旨,不然她真的想不到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参加。
而很显然,皇上是不会为这种事而下旨的。
至于他说的狱友,既然能够带动这些名流,那地位岂不是更
想到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当即看向郑文修道:你的狱友不会是
嘘!
郑文修把一根手指竖在裴如意的嘴前道:等我好消息!这一次,我一定要让辩论赛成为京城的一大盛事!
临行前,他喊上了小琦。
主仆俩戴着口罩来到了孔府。
让小琦大吃一惊的是,孔府前到处都是人。
她眉头紧锁道:他们这都是要求见孔大人的?
郑文修笑道:孔大人乃当世大儒,这些读书人哪个不想见?更何况明年就科举取士了,他们估计是想走终南捷径吧。
那孔大人会见我们吗?
你还没反应过来?
嗯?小琦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这反射弧真不是一般的长啊!
郑文修以手扶额,然后带着她穿过人群,对严阵以待的众家仆道:我们要见孔大人!
一家仆指了指其他人道: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些人不好好读书也就罢了,想走捷径还懒得动脑子,真是可笑!
其他人也是连劝带埋怨。
我说你们俩赶紧打消这念头吧。除非受邀,不然绝无可能!孔府这半年来都没放进一个人。
就是,我可是在这坚守两三个月了,诚心日月可鉴,但孔大人还是不见。
你们都是心术不正,我是真的想求孔大人解疑答惑。
咦
在众人唏嘘那人之时,郑文修趁机抛出了一个让他们瞬间闭嘴的疑问:那你们为何都还赖着不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回答。
郑文修有意扎心:你们这是想走狗屎运,在这撞见孔大人吧?但有什么用呢,除了迎来他鄙夷和不耻的眼神外,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说什么?!
众文人都被激怒了,一起逼向郑文修。
郑文修视而不见,对家仆道:去告诉孔大人,就说他昔日狱友来见!
狱友?
家仆嗤笑一声道:你这是想蹲大牢吧?年轻人,奉劝你还是赶紧滚吧,不然连他们都不会饶你的!
郑文修扫了眼怒火冲天的众文人,朝着家仆甩了一巴掌道:你确定你家大人没蹲过大牢?不要因为没脑子把饭碗丢了!快去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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