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你不要只管吃饭啊。来，我敬你一下。我跟你妈是最要好的同学，无话不谈的。”</p>
沙玉霖跟柳如烟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饮料。</p>
她热情地出着主意说：</p>
“江苏卫视的‘非诚匆扰’，东方卫视的‘中国新相亲”，都很好，里面高富帅不少。你应该找个年轻富豪，或者级别高一点的职二代男朋友。”</p>
柳如烟的脸涨得通红，头垂得更低。</p>
朱红梅见郝建不住地朝女儿看，老张和刘妈也脸露尴尬，赶紧用干咳声提醒他们。</p>
沙玉霖热心地说：</p>
“如烟太优秀了，不仅长得漂亮，身材魔鬼，将来还是豪门总裁。国内配得上她的小伙子，不知道有没有？”</p>
郝建感到很窝囊，哪有娶了娇妻不能说，不相认的？</p>
他嗓子痒得难受，想以慕家女婿的身份，敬对方两个男人一杯酒，却不能，也不敢。</p>
桌子上的气氛有些沉闷。</p>
沙玉霖丈夫杨灵广似乎看出一些端倪，他先敬朱红梅的爸爸，再敬郝建。</p>
他举起酒杯说：</p>
“慕总的司机，我敬你。小伙子一句话也不说，很乖巧啊。”</p>
朱红梅敏感地看着他，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神色紧张起来。</p>
“谢谢，杨总。”</p>
郝建端起酒杯，刚要说话，朱红梅的干咳和目光一齐上来。</p>
沙玉霖女婿也骄傲地对郝建说：</p>
“司机你好，我们是同龄人，我敬你一杯。”</p>
郝建看到丈母娘鄙视的目光，娇妻冷艳的脸色，心里难过死了，但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礼貌地说了声：</p>
“谢谢。”</p>
他想说几句客套话，丈母娘的干咳声再起，赶紧止住不说。</p>
这时，郝建裤子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走出去接听，离开一会让他难堪的饭桌。</p>
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p>
郝建走到院门外接听：“喂，你好。”</p>
手机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p>
“你是郝建吗？我是你妈妈啊。”</p>
啊？</p>
郝建顷刻惊呆，手机差点掉到地上。</p>
“郝建，我找到你爸爸的租屋，才问到你手机号码的。”</p>
手机那头的女人说了几句，就哧哧地哭起来：</p>
“郝建，你不要怨恨妈妈，其实，妈妈这些年，也一直在想你，想跟你联系。可是，妈妈跟你爸爸离婚后，就落了难，呜呜呜。”</p>
手机里的女人说说，就失声痛哭起来。</p>
郝建泪流满面：</p>
“妈。”</p>
他叫了一声妈。</p>
“嗳，郝建，我的好儿子。”</p>
妈妈的哭声更响了，她边哭边说：</p>
“我听你爸爸说，你复员回来了，已经结婚了，是吗？”</p>
郝建抹着眼泪问：</p>
“妈，你现在在哪里啊？”</p>
“我已经到了江海市，我想来看看你们的新家。”</p>
妈在手机里破涕为笑说：</p>
“也看看我儿媳妇，长得哈模样。”</p>
“啊？”</p>
郝建惊叫起来，“你到了江海市？你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的呢？”</p>
“怎么啦？郝建，你不在江海市？”</p>
妈妈敏感地问。</p>
“我在江海市，不过，我。”</p>
郝建紧张得不知说什么好，背上冒出一层热汗。</p>
他做了人家上门女婿，丈人家这样歧视他，他怎么让妈妈来看啊？</p>
可是不让妈来，怎么说得过去？</p>
“郝建，你怎么啦？”</p>
妈妈不安地问。</p>
“没，没什么。”</p>
郝建硬着头皮说：</p>
“我是上门女婿，呃。”</p>
“你爸告诉我，你是上门女婿。”</p>
妈妈理解地说：</p>
“郝建，我来看一眼儿媳妇，跟亲家母打声招呼就走，不碍你们事的。”</p>
郝建说：“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p>
妈说：“我在火车站，刚刚出站，就给你打电话。”</p>
“你等在出口处，不要走开。”</p>
郝建挂了电话，走进别墅，有些难为情地说：</p>
“你们慢点吃，我有事出去一下。”</p>
他不能说去接他妈妈，说出来，娇妻和丈母娘肯定不让妈来，他就没法对妈交待。所以只能先斩后奏，造成既成事实再说。</p>
桌子上的人都呆住了。</p>
他不是柳家的专职司机吗？柳家人都在这里，他有什么事要出去啊？</p>
柳如烟感觉到大家疑惑的目光，抬起头看着他，冷冷地问：</p>
“你要去哪里？”</p>
郝建尴尬地搔着头皮说：</p>
“我，去去就来。”</p>
他没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再不走，他的脸就挂不住。</p>
他开了自已的二手车，就往火车站赶。</p>
到了火车站，他打了一个电话，就接到妈妈。</p>
在出处口外面的广场上，母子俩互相打量着，都觉得有些陌生。</p>
妈妈显得有些瘦弱苍老，她应该也是四十七八岁年纪，跟他丈夫娘和沙玉霖是同龄人，可看上去要比她们老得多。</p>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劣质的地摊货，可见她现在的境遇。跟丈母娘和沙玉霖满身名牌服饰，珠光宝气的打扮格格不入。</p>
妈妈的鬓边有了稠密的白发，眼角有鱼尾纹，脸色较黑，额纹很深，双手粗糙。</p>
这让郝建看着，很是心疼。</p>
他已经大了，没有跟妈妈拥抱，只是有些腼腆地上前叫了一声：</p>
“妈。”</p>
妈妈打量着儿子，看个不完，红着眼睛说：</p>
“郝建，你身材拔得更高了，妈都认不出来了。”</p>
血缘关系让分别了八年的母子俩，很快亲近起来。</p>
“妈，你离家出走后，去了哪里啊？”</p>
郝建也眼睛红红地问：</p>
“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联系？”</p>
妈妈叹息一声说：</p>
“你爸被你大伯家坑败后，追债人天天上门骚扰，我实在受不了，就带着你妹妹离家出走。”</p>
“妹妹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p>
郝建迫切地问。</p>
妈妈叫刘玉苹，她叹息一声说：</p>
“我到省城第二年，嫁了个建筑老板。新家开始还可以，没想到不久，他因收不到工程款，发不出民工工资而被人追杀。他把我的钱，也全部弄光，房子被封掉，我们无家可归。”</p>
“怎么会这样？”</p>
郝建的心纠结起来。</p>
妈妈皱着眉头说：</p>
“我们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他没有收入，无事可做，就成天在外面搓麻将。晚上一回来，他就问我要钱。我没钱给他，他就骂我，打我。那段日子，妈真是生不如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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