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诺用手盖住郑泽言的虚拟屏幕，挡住往上那些流言蜚语：“别看了。”
郑泽言握着拳，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不笑了，这是曲诺第二次见郑泽言这样。
郑泽言沉默了多久，曲诺便陪了他多久。很久之后，郑泽言才缓缓开口：“‘黑焦丧尸’是我引来的，是我没踩灭烟头，引燃了帐篷，招来那些鬼东西！”
曲诺：“阿言，那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不知道那山上有那些鬼东西！”
郑泽言抬起头，露出青黑的眼圈和猩红的眼，怒吼：“你还不明白吗！他们说的是真的！”
“这世上就没有神鬼！都是假的！”曲诺也急，被郑泽言吼了一通，暴脾气就起来了。
“咚！”
郑泽言的拳头用力锤在书桌上，书桌裂开了，凭空一声巨响。郑泽言盯着曲诺：“那你说，我看到的都是什么鬼东西！我亲眼看到的！你说啊！”
曲诺被郑泽言的暴力举动吓得一抖，盛怒下的郑泽言，像极了郑泽言那个会家暴的爸爸。
小曲诺还只有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去找郑泽言玩，郑泽言比他大半岁，小曲诺一进屋子便叫唤：“阿言哥哥！”
“阿言……”
童真甜腻的叫唤突然停顿，
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拎着一条钢管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男人头发糟乱，面目黑红，浑身酒气臭气冲天，男人大概有两个小曲诺那么高，像是巨人一般，吓得小曲诺忘了逃。小曲诺抬头看着男人，男人走上前，每一步都是压迫。
男人走到小曲诺跟前，小曲诺吓得跌坐到地上，双手抱着脑袋，惊慌大叫！
“啊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极度害怕和恐慌，小曲诺竟然没感觉到疼。看到前面的光线暗了，小曲诺抬头，却被两只软软的小手捂住了眼睛。紧接着是一声闷疼的叫喊。
“啊唔——”
“叮铃！”
听到身后钢管落地的声音，捂在眼前的小手才落了下去。小郑泽言倒在坐在地上的小曲诺身上，在他耳边道：“没事了。快去，叫隔壁的刘阿姨送我，去医院……”
小曲诺越过郑泽言的肩膀，看到郑泽言的父亲，那张紫红的脸上，煞气散尽，留下空洞的眼神。
*
这段记忆在曲诺心里埋下了很深的阴影，除了对郑泽言父亲酒后施暴的恐惧之外，曲诺最担心——是郑泽言变成像他父亲一样的人。
但好在郑泽言爱笑，礼貌，反而是曲诺自己总是对郑泽言拳打脚踢，郑泽言总是笑着宠他。
如今第一次见郑泽言发怒，曲诺心底最害怕的事情如同洪水一般，破闸而出。
郑泽言还是变成了他最害怕的样子。
看见曲诺的眼泪，郑泽言一下就慌了神，懊悔不已：“阿诺，阿诺，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阿诺你别哭啊……”
他不哄还好，一哄，曲诺就反应过来这才是真正的郑泽言，对他百依百顺的郑泽言，这下曲诺哭得更凶了，颇有恃宠而骄的意思。
郑泽言伸手抹去曲诺的眼泪，哪想曲诺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连串地掉。甜美清爽的脸蛋，哭得梨花带雨，把郑泽言心疼坏了。郑泽言把曲诺搂到怀里，一个劲儿地哄：“不哭，不哭了，啊。”
曲诺用手锤郑泽言的背：“呜呜，谁让你那么凶！”
郑泽言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我的错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曲诺用膝盖踢郑泽言，挣脱他的怀抱，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惜红鼻子红眼睛红脸蛋太过粉嫩，装凶失败：“说多少遍了，别用哄小女生的方式哄我！我特么男的！”
不能抱人了，郑泽言无法，看着曲诺哭得整张脸都红彤彤的，眼尾和鼻子最红，鼻涕就顺着那可爱小巧的红鼻子流下来。
郑泽言一下没忍住，转过头笑了：哎，这小男生的尊严啊。
“笑什么笑！”看着郑泽言勾起的唇，曲诺意识到了，吸了吸鼻子，吸了几次都没把稀鼻水吸回去。郑泽言笑得更猛了，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曲诺一恼火，直接把脸往郑泽言怀里塞，贴人家衣服上，还蹭了蹭。
“哎哎哎——”郑泽言颇有些嫌弃，又无奈。
“让你笑我！”
曲诺从小也没少干这事儿，郑泽言干脆让他蹭个够，拦着他的腰，别让怀里的小笨蛋蹭着蹭着，就撞到旁边的桌角上去了。
闹够了，等情绪平定下来，曲诺又开始担心郑泽言了。
“阿言，这次这些鬼东西没有伤人，最严重的也就是初中部的那个小男孩。”虽然曲诺觉得有一定程度上是因为那个小男孩咎由自取，但是他明白，郑泽言一定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听说那个小男孩最近好转一些，或许在看到那个小男孩之后，郑泽言的自责会少一些。于是曲诺说：“我们去看看那个男孩吧？”
郑泽言心中的纠结都写在脸上了，过了一会才站了起来说：“嗯。”
一个星期后。
学校对此事进行了全方位的封锁，警察除了脚步外又找不到其他证据，再者，当日去山上春游的师生非常多，脚步杂乱，几乎无从分辨，说脚步是证据都很勉强。外借舆论得出的结果也是由网友猜想来的，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更是不能自言其说。
当“黑焦醒尸”逐渐变成人们心中的“传说”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阿言！阿言！快醒醒！”
郑泽言转醒，恍惚间觉得有些头晕，平时起床不会这样，但他一睁开眼，便看到宿舍窗外的赤红的火焰张牙舞爪——他们此刻正置身于火海！
“怎么回事……”
郑泽言怀疑自己在做梦，他看向将他推醒的曲诺，曲诺伸手，用另一条湿毛巾捂住郑泽言的口鼻。
当被湿毛巾捂住口鼻，明显感觉肺部呼吸不畅的那一刻——郑泽言彻底清醒了！
这不是梦！
“阿言快跑！”
曲诺唤回了郑泽言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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