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汗见转,立马满脸愤慨的再请示胡教授:
老师。
他话没说完,胡教授便点了点头。
程潇峰见事已至此,只好苦笑两声,说上几句场面话: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致,那就以文会友,以后传出去也算是我清西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呵呵。
程潇峰望着一桌桌宾客,脸上写满了对今晚的担心。
程雪看着自己爸爸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跟着急了起来,小声骂道:
江流,真让你猜中了,席明亮就是来搅屎的,怎么办啊!
江流从桌子底下伸手紧紧握住了程雪慌张的小手,轻声安慰道:
没事,这不还有我们在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情况再说。
程雪不安的心瞬间被一股暖流包裹,用力对江流点了点头。
张汗意气风发,得老师准许后更像一匹脱缰野马一样,横声道:
席明亮!你想怎么比,我张汗奉陪到底。
席明亮与自己父亲相视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后,自信满满的回道:
你与胡教授是清北考古专业的,而我席家与程家又是从事古董文玩一行的。那我们就以这一行的规矩来比一比如何?
张汗笑了,笑的十分张狂:
掌灯灼眼?那不是我欺负人了吗?呵呵。
席明亮眼睛眯了起来,一道阴冷的怒气折射出来:
你这话说早了吧?我们清商是靠这行起家,在场大多数前辈也都是这一行的人
双方互说狠话的时候,江流偷偷在程雪耳边问道:
诶,雪儿,掌灯灼眼是什么意思?
程雪眼睛一下瞪的老大,一脸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江流:
你不是做抵押行的吗?竟然连这都不知道?这是常识啊。
江流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咳咳,我早说过了,我才入行,拍卖行还没办手续呢。很多东西还是了解的不深。
程雪本以为江流只是谦虚,结果听他这一问,感觉他还真不是谦虚。
这让本来对江流寄予厚望的程雪更加担心父亲今晚的处境了,心想:
那只有靠我自己了。
江流当然不知道这小妞在想啥,伸手晃了晃她有些发呆的眼睛:
雪儿?
程雪回过神来,才想起江流的问题:
哦哦。所谓掌灯灼眼,原先是盗墓贼的黑话,原意是在暗中打个灯,看一眼亮眼的宝贝。
渐渐的盗墓贼少了,掌灯灼眼却留了下来,就是古董文玩的爱好者们在一起,对宝贝进行鉴定估价,谁准谁胜出。
江流一听,差点没拍案而起。
卧槽?
这不就是为他江流量身定制的比试吗?
甭管什么宝贝,只要往回收炉一放就有价格。
无非是没有所有权,不能回收罢了。
程雪不懂江流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摇摇头满是担心的看向场中已经走出来的席明亮和张汗两人。
程潇峰看向胡教授:
教授,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先出题。
胡教授微微一笑,摆手道:
程先生是东道主,我老胡哪有捷越的道理。您出题,对两位后生来说都公平。
程潇峰也正有此意,想借此机会占个先机,便不回绝:
那好吧,正好我近日拍得一物,还没有请大师傅估价,不知道是赚了还是亏了,拿出来献献丑。
随后,佣人在程潇峰的示意下取来一木漆宝盒,雕龙刻凤,镶玉嵌金。
看得出来是程潇峰得意的藏品之一,一出场便引得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东西拿出来后,当即惹来所有人的称赞声:
哇!
取出来的宝贝是流线点鼓青铜七星树。
以青铜为料。
以北斗七星为线。
贯东西为主干,延南北四处延伸,每一处末节上点醉着面具小灯。
每个面具又精制无比,典型的大鼻子透露着史前文明的气息。
程潇峰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甚至得意洋洋的看向胡教授。
胡教授一双眼睛也盯着七星树,但目光沉凝稳重,让人看不出他对此物的评价。
只几秒时间,老教授便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继续喝茶。
程潇峰骄傲的与场下两人说道:
两位谁先开始?
席明亮爱出风头,当然不甘人后,直接一个健步上前:
我先来。
他走上前去,戴上手套,有模有样的围着七星树转了好几圈后,驻足说道:
这是非常典型的下河流域文化堆青铜器。从铜面上色来看绝非做旧,青铜流线接口自然带鎏金早期痕迹,恭喜程叔叔了!
程潇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看向张汗。
席下已经很多人纷纷点头,议论了起来:
这东西我先前有所耳闻,据说是清西出来的。
下河流域的青铜器,哪个不是价值不菲?值钱啊。
听着大家的议论,席明亮更加自信了。
这时候,张汗趾高气昂的走上前来,不屑的瞄一眼席明亮后低头看向七星树。
仅五秒左右的时间,他便摘掉手套,面带一丝戏谑的笑容问席明亮:
你觉得这东西值多少钱?
这东西?
席明亮哼哧一声,回道:
要我说起码在五千万以上。
张汗冷笑一声,鄙夷道:
你就这点眼力劲也敢称博士?
席明亮随即脸色一变。
包括程潇峰等人在内的行内人也都一愣。
刚刚席明亮一番话十分专业,也很中肯,难道还能有错?
张汗语不惊人死不休,接着说道:
这东西一百块我都嫌高了,最多为它的造价工艺给五十,算是辛苦费了。
哗!
此语一出一片哗然。
如同平静的水面丢进了一块石子,波荡起一圈圈荡漾。
江流也十分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席明亮说五千万。
张汗说五十。
两人的估价天差地别,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雪心中一紧,不由问道:
怎么两个人的价格会差这么多?
江流摇了摇头,他得摸到东西才能用回收炉试一试价格。
不可能!
席明亮斩钉截铁的反对声,打破了所有人惊诧的议论。
程潇峰也摇摇头,十分肯定的与胡教授说道:
胡教授,这七星树是我花重金,从一熟人手里拍得,绝无可能是假。怎么会就值五十块?这次恐怕是您学生走眼了。
胡教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与张汗说道:
张汗,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吧。
张汗得老师指示,拱一拱手缓缓道出缘由:
你们可以细看这七星树的莜铜面,看似早期鎏金工艺,但却在下扣底座处用了回型收口。这可是宋代才有的习惯。
怎么会出自相隔五百年的下河文化?如果说是宋代仿品那还能值点钱,可几个青铜面具波谲云诡,完全是现代人的想象而已。
席明亮当然不服:
狗屁不通,青铜面具是苏河文化向下河文化过渡的碰撞火花。三星堆文化中早有印证!何来想象一说。
张汗冷笑一声,反驳道:
大博士,那我请问三星堆可有七星树?北斗七星源起道家,和下河文化又差了多少年?
这席明亮顿时哑口无言。
会场内也变得十分安静。
是啊!
道理浅显易懂,却又容易被忽略,七星树好像合理但实际上不合理啊。
许多懂行的人也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别说席明亮。
就连与古董文玩打了半辈子交道的程潇峰也看走了眼。
张汗见席明亮没了话说,骄傲的说道:
没事还是多读点书吧,哦,对了,老祖宗的东西最好还是跟老师傅学,老外懂个什么。呵呵。
席明亮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不仅输了比试还被狠狠的嘲讽了一顿。
连带着程潇峰的表情也十分难堪。
江流不由好奇的问程雪:
你爸这是被熟人摆了一道?
程雪却十分肯定的摇摇头,露出与正位上程潇峰同样的神情:
不可能,那位朋友与我父亲认识几十年了,怎么会卖假货给他,况且据我所知这藏品收购价格创了新高。
江流更加好奇,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了,准备毛遂自荐,上前鉴一鉴。
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席尽东忽然站起身来,摆出一副大道为先的风骨姿态说道:
明亮,输了就是输了!连清西商会的会长,你的程叔叔都看走眼了,你输了也不丢人。程会长,这东西亏了多少钱啊?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立马全都落在了程潇峰身上。
程潇峰目光一紧,早料到今日席家父子目的不纯,果然。
啪!
蒋老三拍案而起,手指席尽东不管不顾的骂了起来:
姓席的,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有你这么落井下石,让外人看笑话的吗?干我们这行谁没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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