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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谣被裴承翊揽在怀里, 此时此刻,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她哽咽抽泣的声音。

    听起来很可怜。

    阿谣也觉得裴承翊很可怜。

    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受这么重的伤, 那些伤痕她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他究竟……是怎么受住的?

    这么一想, 阿谣不禁哭的更厉害, 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们两个人这样苦痛地走了一遭, 时至今日重新走到一起的时候,各自都是遍体鳞伤。

    像是两个破碎的人, 又重新被一片片粘起来。

    互相抚慰对方的伤痕。

    阿谣抬起头,在男人愕然的目光下,将吻轻轻落在他那早已好了的伤痕上。

    淡红色的痕迹, 她的唇触碰下去,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可他的心,他的心却因为她这一番动作, 颤动的不可思议。

    裴承翊叫她:

    “谣儿……”

    他的谣儿。

    会一直这样心疼他、爱他,一想到, 他的心就柔软的不得了。

    “不哭了。”

    裴承翊用手背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很认真地说,

    “早就不疼了的。”

    “还是看谣儿哭比较心疼。”

    他一句一句,不厌其烦地轻声哄着。

    “殿下。”

    阿谣终于抬起头, 轻吸了吸气, 然后才道,

    “抱抱。”

    抱抱。

    两个字被她念得很轻, 拖着点点尾音, 像是在委屈巴巴地邀宠。

    极具撒娇意味。

    没有人拒绝的了。

    所以下一瞬, 她就被裴承翊紧紧拥进怀里, 很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可是阿谣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让他放开。

    除此之外,她还能感受到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间,炽热温存。

    然后,就是两个人帷帐之间,浅声低语,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

    -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天明时分。

    阿谣睁看眼,看到大红的帐顶,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很快,腰间、腿上的酸涩就提醒了她,昨夜,是她的大婚之夜。

    思及此,她下意识往身畔看去。

    空空如也。

    没有人。

    不过还有点点温热。

    阿谣正想起身,倏然听见帐外传来点点窸窣响动,是衣料摩擦的星微响动,很明显能听得出来穿衣服的人在极力控制着,尽量放小声音。

    紧接着,是殿门被打开的声音,进门的人刚出了一声“殿”,就被裴承翊打断。

    只听他“嘘”了一声,然后低声叮嘱:

    “太子妃还睡着。”

    太子妃。

    阿谣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这个称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

    既然醒了就没道理再让别人因为她放轻动作了,阿谣坐起身,预备也赶紧起来洗漱。

    昨日大婚虽忙碌,今日却有更多事情要忙,既要进宫拜见她那对帝后公婆,还要跟着裴承翊宗庙祭祀。总之,做这个皇家的媳妇可是一点儿也不容易。

    更何况,按照规制,她本应早早起身,伺候夫婿才是。

    未料刚刚坐起身,床便的幔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起来,来人还压低声音,问她:

    “谣儿,醒了?”

    四目相对的时候。

    阿谣才觉得身上先是一凉,而后被男人盯得万分灼热。

    她这才发觉,昨夜那般胡来,她竟是未着寸缕便睡着了。

    此时,身上的锦被滑下去……他好整以暇,她则狼狈万分。

    更重要的是,她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此时还有着密密的痕迹。

    一看就是被人狠狠疼爱过。

    纵然他们并不是什么盲婚哑嫁昨日大婚才刚刚见过的,羞涩的新婚夫妇,可阿谣还是登时脸红,慌忙拉起锦被兜头将自己罩了进去。

    还在杯子里急急说:

    “殿下怎么突然掀帷帐!”

    声音里不无娇怯的埋怨。

    不过可惜,听的人并没有任何歉意。反而还低低笑了两声,仿佛不将她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好了,孤不是早看过了么。谣儿还羞什么,嗯?”

    话里的宠溺连他自己开口的时候也并未觉察。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殿下!”

    感受到对方伸手来扯她的被子,阿谣不禁将头埋得更深,娇嗔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妾身的衣裳……”

    这话似乎中人对方下怀。

    “孤帮你拿。”

    然后,素来只解她衣裳的男人这一回将红着脸的小姑娘抱在腿上,一件件将她繁琐的衣裳穿上。

    今日要进宫拜见皇帝皇后,太子妃需要穿翟服,比之昨日的大婚喜服,也简单不到哪儿去。

    可这样繁复的衣裳,平日都要两三个宫女齐力才能穿好的衣裳,裴承翊就这么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给阿谣妥帖地穿好。

    仿佛他才是一个手脚麻利的侍者,在倾尽心力伺候太子妃娘娘。

    待到衣裳终于穿好了,裴承翊才按着阿谣在妆镜前坐下,自己则边往榻边走,边说:

    “谣儿先歇歇,还有一事待孤办好了,再叫宫人进来。”

    “殿下还有什么事?”

    阿谣刚问完,就倏然见到已经走到榻前的裴承翊从榻边的小几上抽出一把匕首,男人长指一夹,轻而易举,单手开了匕首,将刀鞘扔到一边,然后便眼也未眨地在自己左手掌心划了一道。

    血色瞬间落下,点点滴滴,染红了榻上的元帕。

    原来是为了这个。

    历来新妇进门,洞房花烛夜,都要放置一条元帕,第二日再由婆子收去,看见落红以证新嫁娘清白。

    可是阿谣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事关她的声誉,他倒是比她还要上心。

    ……

    进宫之后,阿谣先是跟着裴承翊去乾元宫拜见皇帝,然后又是去未央宫拜见皇后。她原本很有些紧张,可是一路上,裴承翊一直都仔细关照着她,阿谣也渐渐心安。

    不过,见皇帝的时候阿谣觉得还好,反而是再到未央宫,让她心里百感交集。

    正如此时,她跟在裴承翊身边,略显局促地迈过未央宫正殿的门槛,进了门。

    然后便见殿中坐着个威严贵气的妇人,虽还是像前时见到那样不怒自威,一派上位者之气,可阿谣敏锐地觉察出,皇后看裴承翊的时候,是感情大过威严了的。

    旁观者清,大约,经历了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不管怎么样,阿谣还是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恭谨地跟着裴承翊行礼,恭敬地叩拜:

    “儿臣姜氏,拜见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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