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对不起……”
姚沐颜泪眼婆娑地望着叶微澜,目光里没有惊恐只有愧疚,那眼神无疑像在对她说都是自己的错拖累了她,反而更压得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叶小姐,眼下的两条路你是不是该再考虑一下?”秘书拍了拍姚沐颜挂满泪痕的脸歹歹地笑问。
叶微澜怒火无法遏制地灼烧着肺腑,明眸间的血丝被愤恨的水雾融成腥红。
“我要见雷董。”
“可是雷先生却不想见你,叶小姐,别拖延时间了,废话不论说多少,结局都没办法改变。”
叶微澜此刻不再混沌,可却一时想不到任何办法去对抗雷冕那么坚不可摧的大人物。
此时,手机乍然响起,她知道来电者一定是雷桀骜,所以她故意之前将铃音调大,想着如果他及时赶回来能够尽快找寻到她的位置,哪怕这方法希望渺茫她也绝不能放弃任何一丝求生之可能。
空旷的走廊成了天然的扩音器,却令这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剑拔弩张。
“好,我选第二条路,但在此之前能不能让我最后接一次雷总的电话?”叶微澜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语气也软了下来,“左右我都是你们俎上鱼肉了,雷董应该不会这么小气让我再听听雷总声音的机会都不给我吧?好歹他也和我好过一场。”
秘书神色踟蹰,但还是点了点头:“接吧,告个别是应该的。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叶小姐,不要耍花样,这次是雷先生的意思,就算是少爷也救不了你。”
叶微澜微微瑟颤着将手机靠近耳畔,她干涸的唇半张,却在听见雷桀骜沙哑嗓音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酸楚冲击着她的心房。
“小女人,别慌,我就在你身后。”
她冷汗涔涔不敢回头,她怕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我数三个数,然后你身子向左边挪半步。”雷桀骜的声音很温柔,与哄孩子并无两样,“三、二、一。”
叶微澜咬紧牙关,照他的命令向左迈了半步。秘书诧异地瞅着她,对她古怪的举动不明就里。
突然一声枪响崩碎了凝重的空气,她震惊之下全身僵冷,心脏猝然提上喉咙,快要从口中蹦出来。
秘书咧着嘴发出刺耳的惨叫,他左肩骨被子已被那颗弹打穿,鲜血迸溅而出。
紧随其后,又一发子弹擦过叶微澜的耳畔,击中了那秘书的右腿,使他不得不跪在了叶微澜面前。
然而即便如此,这男人竟还不死心,他目光狠戾地盯着叶微澜吓得煞白的脸,从怀中掏出枪枪口直指她的头,身受重伤竟还如此穷凶极恶地想着完成雷冕交代的任务——让这个女人从世界上消失!
叶微澜阖上眼帘,刹那间脑中轰然空白。姚沐颜更是狂飙出眼泪,却无法挣脱束缚只能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深陷致命危机。
突然,叶微澜感到一股强大刚猛的力量裹挟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旋即又是两声快要令她崩溃的枪响,男秘书四肢各挨了一枪,四个窟窿正往外汩汩冒血,整个人成了只千疮百孔的容器。
原本挟持着姚沐颜的保镖见状直接吓得撒开了手向后退,姚沐颜更在巨大恐惧的打击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连站着的力气都抽空了。
叶微澜这时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雷桀骜身着红色风衣,冷傲的脸庞布满细密的汗水,呼吸虽尚且平稳,但紧搂着她的手臂却在微微余震,暴露了他的后怕与愤怒。
“你真是雷董养的一条好狗。”雷桀骜齿关紧扣,睥睨着秘书的眼神比刀子还狠,“我看在雷董养了你多年的份上给了你两枪让你见好就收,你倒真是不怕死,竟然还想对我女人下杀手。”
“雷先生的命令……我说什么也要完成!”秘书倒在血泊里嗔目切齿地恨道。
“爬回去,告诉你的雷先生,他要再敢动我女人别怪我大开杀戒,他派的人来几个我杀几个,来多少我杀多少。我倒要看看是他雷冕的手下多,还是我雷桀骜的子弹多。”雷桀骜眼神暗黑无光,像酝酿着干云海啸的深海。
“少爷!您……别再执迷不悟了!”秘书痛到气结,可仍然苦苦挣扎着劝道,“这女人……这女人就是卓董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您对她一片痴心……可她只是想着如何利用你!”
听到这话,叶微澜心乱如丝,忐忑不安的情绪啃噬着她的胸襟。
“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雷桀骜鄙夷撩唇,眉宇飞扬,“且不说你说的是否属实,就算真是如此我也愿意让她利用我,轮不到你这条狗指手画脚。”
这时,数名黑衣保镖围了过来,堵住了雷叶二人的去路。
雷桀骜明显感觉怀中的人越发瑟抖得厉害,他低头吻了吻她湿热的额头,不住地来回摩挲着她的手臂安抚着她的情绪。
“雷……雷先生有令……这个女人必须死……必须死!!”秘书声嘶力竭地大吼着,那群打手则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砰地震响,男秘书的额头被开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洞,死不瞑目。
“你们要谁敢再妄动,就等着步他后尘吧。”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雷桀骜竟然凶残大胆到连雷冕面前的红人都敢杀,这难道不就是在向他们传递一个强烈的信号——长江后浪推前浪,就算他们是奉了雷冕的命令来办事,可不把他雷家太子爷放眼里下场仍然惨不忍睹。
“逆子……孽障!!”
黑衣打手们毕恭毕敬地让开一条路,雷冕拄着拐杖快步走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在保镖的搀扶下才得以站稳。
雷桀骜用手指捅了捅耳朵,漫不经心地笑道:“爸,你换个词听听,这两个我听腻了。”
叶微澜再次面对雷冕,眼底仍然注满了怨恨。她自然没有忘记小晴的死,也忘不掉这男人为了除掉她前前后后使的那些卑鄙狠毒的手段。他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过,不过是一根旁逸斜出的树枝,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她齐根剪断。
“阿进跟了我二十年,他从小看着你长大对雷氏忠心耿耿……你怎么下得去手?!”雷冕用拐杖猛杵着地面,盛怒之下两颊泛起酡红,“你小时候都是他看顾着你,陪你玩儿陪你解闷……你还骑过他的脖颈子,他还……”
“他还教过我什么,一定要我都说出来吗?”雷桀骜失声笑道,“他教我的那些,如今看来都是您的授意吧,把我培养成一把好用的武器,为您所用,为雷氏卖命。所以我是不是该对他感恩戴德,感谢他的苦心栽培?”
“你!”雷冕气得口舌生烟,却无法反驳。
“爸,不,雷董。我这次郑重警告您,对我女人收手,否则后果很严重,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严重?哈哈哈……小子你是脑袋勾芡了吗?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扒了你的皮让你滚回T国,让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踏足国内的生意?!”
“那您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让您在T国苦心经营十年的生意遭遇重创。您以为我这些年在T国天天就是吃喝玩乐吗?您以为我这只左眼是白瞎的吗?您真是越老越天真了啊。”雷桀骜扬唇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种轻蔑的刁蛮。
叶微澜眉心微震,T国,那片罂粟花田……种种迹象表明雷氏集团以庞大的商业集团做掩护,暗地里运作着的绝对是那泯灭人性,令人发指的生意!
果然,雷冕神情晃过一丝怔忪,他显然是对雷桀骜的话有了些忌惮。
毕竟他老了,且只有这一个儿子,可雷桀骜还年轻,正式意气风发的好时候。他如今就算再控制他也不过一时,待他百年之后,雷氏还不是要落在这唯一的儿子手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儿子,他恨他的感情用事,恨他自以为是的毛躁,恨他胸无大志,只天天想着和这个图谋不轨的女人厮混。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败透家底,迟早会在这女人身上栽个大跟头。
但,父子俩狠话撂到这个份儿上,再下去无非是让彼此更加难堪。他确实一时二刻都动不了叶微澜了。
“雷董,以后这里就是我和微澜的家,我们会经常出现在这里,可您别没事最好别来串门,我不欢迎。”说着,雷桀骜弯起邪气的眉眼,“恕不远送,至于您的秘书,是我帮您处理还是您自己处理?”
“桀骜……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
“后悔的事,我做过太多了,我不怕,更不在意。”他苦笑着抚摸着怀中人的长发,凝睇着她的目光是浓烈的柔情,“从小到大,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些您不敢做的,不敢要的,都是我替您做替您讨。为了您的宏图霸业,我多少次出生入死连命都可以不要,但我如今有了追求,我想要她……只想要她……可为什么就是这么一点要求您都不肯满足我?您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只要我拥有一点快乐你就恨不得将它撕得粉碎?”
叶微澜心狠狠地抽痛,她抬眸对上他明烈的眸,她甚至可以望到最底,望到他对她那说一不二的忠诚,仿佛她便是他人生全部的信仰,深切得令她惶恐不安。
“爸,别毁了咱们这最后一点父子情分。算我拜托您。”
……
雷冕带着所有人撤离了这里,包括那具生生被雷桀骜开出了五个洞,跟了雷董二十年的秘书。
叶微澜抱紧吓惨了的姚沐颜,两个女孩子劫后余生般地相拥,让雷桀骜看在眼里心里极不是滋味。
不到四十八小时前他才刚信誓旦旦地向姚沐颜承诺会保护她,结果转眼间麻烦便找上了门,这简直就是在狠狠抽他的嘴巴!
但雷桀骜知道,不硬刚一次是不行的。雷冕手眼通天,无论他们躲到哪儿他都能给他们挖出来,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正面对峙说个明白,也就一劳永逸了。
待阿莱送姚沐颜离开了别墅,雷桀骜深深拥抱住她,因为后怕他此刻双臂还在微微颤栗,那之前与雷冕叫嚣时不可一世的强硬立刻瓦解,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只能给她一个人看。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微澜,对不起……微澜……”
“不怪你。”她好累,多一个字不愿说。
‘这次之后我爸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我也会对你严加保护,绝不会让今天的事重现!”雷桀骜扳住她无力的双肩,看定她有些空洞的眼睛,“对了,你是怎么拖住他们的?”
“我会一点防身术。”
雷桀骜这时留意到她双手手背骨节处又红又肿还有多出擦伤,这正是激烈搏斗所致,不禁心疼地捧着她的手帮她伤口吹气,却又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一挑眉:“雷氏的打手可都受过专业格斗训练,你竟然打得过他们?小女人,你这可不是一点儿防身术啊,你这是上山拜过师吧?”
叶微澜知道他这是用调侃的方式试探她,她索性不遮不掩,坦荡地道:“在卓先生身边混,没有点儿一技之长又如何能立足呢?我一个柔弱女子,要不会点儿这些,可能夹在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之间早就死一万次了吧……”
雷桀骜被她的话戳得满心愧恨,他再次将她抱紧,低沉深情的嗓音如海浪拍打她的耳畔。
“微澜,我不管你是否是卓叔派来的人,不管你背负怎样的过去,我都不在乎!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爱人,我雷桀骜最爱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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