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卓英爵与沈赫回到德恩宅邸,最近发生的事接二连三,他只觉自己已经很久都没回到这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了,进门的一刹他甚至觉得这里的气息很疏离。
叶微澜听说卓英爵要回来便忙提前先从医院赶回,把照顾卓焕榕的任务暂时交给了姚沐颜。
她从卓曦熠处得知了卓英爵今天白天拜访过了贺璇了消息,还得知在大少爷和二少爷接连碰壁后他这个三少爷竟出乎意料地被那个难搞的女人请进了门。这个情报不仅让卓曦熠提心吊胆,也让叶微澜的心七上八下的不安生。
所以叶微澜今晚一定要见到卓英爵,不为别的,只为她必须知道西区那块地他已与贺璇谈到了什么阶段,若不能了解对手的情况对她接下来的计划部署恐会十分不利。
卓英爵几天未见她,想得了不得,两人一进房间他便猛地将她近乎凶狠地抱起,一分钟都等不了地想拥有她。
“微澜……”卓英爵的嗓音暗哑颤巍,把持得煎熬,“好想你……这几天我真的……孤枕难熬……”
叶微澜笑眯眯地玉臂揽过他的后颈,鼻尖抵在乌黑的发丝间轻轻嗅了嗅,忽而调皮地笑道:“那你先去洗个澡好不好?有点儿……酸了……”
“酸了?”卓英爵如剑锋般的眉聚拢。
“嗯,还有点儿……臭……”
“好啊叶微澜,你开始嫌弃我了?”他眉宇一轩,故作嗔怒地勾起她的下颚坏笑道,“我就臭了怎样?我不但自己臭,我还要你跟我臭在一起!”
叶微澜本想还嘴的,结果嘴还未等张开,卓英爵便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她看到他闭紧的双眸,长睫如羽翼翕然,剑眉如飞却又是恰到好处的浓淡相宜,所以给这抹凌厉又平添了几分令人心颤的阴柔。
叶微澜看得入了迷,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她曾经本打算看一辈子的,可现在,她只觉多看一眼便是少一眼了。
一番柔情百转的缠绵是免不了的,他对她所有的想念都通过他温暖的血肉交融进她身体里。
看得出,他今天心情很好。她思绪至此心弦又不禁绷紧,原本抱住他的双手也渐渐变得心不在焉。
两人洗过了澡,卓英爵还贴心地帮她吹干了头发。此刻他们并肩靠在床头,他蹭进她怀里,这亲昵的举动惊到了她,没想到他是如此的依赖她,这种依赖让她惊疑,更令她心悸。
“闻一闻,还臭吗?”他仰起脸来从她顽皮地笑,真像个孩子。
叶微澜轻揉着他的乌发,指尖微微颤栗着,她极力掩饰内心的惶然笑问:“你今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有什么好事说你我听听?”
“今天我见到那位贺璇小姐了,她接待了我。”他嗓音沉静,眉宇间有几分愉悦。
“然后呢?她肯把地转让给你啦?”她声音亦平和,只是眸间划过寒意。
“那倒没有,但最起码她肯见我了,这就比卓曦熠和卓泽煜强出不少了,毕竟那两个家伙至今为止连贺女士长什么样都见到呢。”卓英爵缓缓舒了口气,叶微澜甚至能感知到他的那种松弛的惬意,他似乎已很久都没这样放松过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等。”
“等?在哪儿等?”
“从早到晚,在她家门口一直等,等一个能见到她的机会。”
叶微澜清眸瞠然,吃惊得不行:“这一个多礼拜你就在那儿一直等着?前两天一直在下雨啊……”
“所以不光我臭了,沈赫也臭了,他还帮我打伞呢你想想。”卓英爵整个人软绵绵栽在她怀里,他这样弱气她真是头一次见,“真的,那位大婶儿要再不开门我真快晕过去了,白天晒得要死,晚上冷风透骨。想我堂堂德恩总裁哪儿吃过这苦头……人家刘备三顾茅庐,我这是干脆就杵在茅庐前面,快要风化成历史文物了。”
叶微澜噗嗤一声笑了,摸了摸他有些晒黑了的脸庞:“你啊你,倒也真够实在的,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万一被雨淋病了怎么办?”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要这点儿诚意都拿不出来怎么能让人家感受到我的心意?”
“我看你就是用的苦肉计,人家贺女士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才见了你一面。”
“不管怎样,她最终肯见我就是良好的开端。这次我和贺女士聊得还算愉快,她还带我参观了她宅子里的画室,她真是嗜画成痴,那宅子从头到尾就是个充满艺术气息的画廊。”卓英爵躺在她身上仰面看着她温润的脸庞,星眸间涌动着一丝心驰神往,“微澜,等一切平定了,我们就搬出去住吧,住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宅子里,把那里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真真正正像个家的样子。到时候咱们彻底远离这些权势名利的侵扰,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叶微澜眼眶酸胀,鼻腔里更是窜起难言的酸楚,腐蚀着她搏动的心脏。
她蓦地想起了那间白绿别墅,那里是不是也曾是他口中说的,真真正正的家,只是那是他同舒雪雯共建的爱巢,那是他对她刻骨铭心的承诺。
此刻,卓英爵对她无比向往地说着这番话,是不是也潜移默化的,不知不觉的,把她当成了她?
叶微澜平定了颤抖的呼吸,轻声问:“那你这几天都没碰见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没去吗?”
“去了,但他们去的时候我都回避开了,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撞见?”卓英爵不禁冷笑道,“那两个家伙这次碰着麻烦了,这位贺女士确实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他俩那些笼络人心的手腕在她面前看来是要统统失灵了。”
叶微澜内心稍稍松了口气,毕竟目前卓英爵只是初步博得了贺璇的好感,还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她还有机会。
“对了微澜,贺女士还送了幅画给我,你想看看吗?”
卓英爵开心地拉着她从床上起身,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客厅里,而此时茶几旁的画架上正端然放着一幅画,画中的景色是灰蒙蒙的天空,一道冲击感极强的黄白天光撕裂层层云雾直入眼帘,蓬勃盎然的生命力和热切的希望灼透了她的眼球,也摄住了她的心魂。
“好看吗?当时我在她画廊里看到这幅画的瞬间我就惊呆了,走都走不动了。它就像有魔力似的,仿佛连我的灵魂都要被它吸进去了似的。”卓英爵揽住她僵硬的肩膀,满眼都是对这幅画发自肺腑的欣赏与喜爱。
叶微澜震惊万分,因为她一眼便看出这幅画是晨木的作品,也就是端木先生的画作!
是啊,端木先生当年在圈内是享誉盛名的画家,贺璇爱画如命,又怎会不收藏一幅端木先生的作品?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卓英爵一眼看中的竟会是这幅,简直令她难以置信!
“贺女士见我喜欢这幅画她似乎很兴奋,滔滔不绝给我讲了很多她对于这幅画的理解。临走时我本想把它买下来的,但贺女士却执意要送给我。她说十几年来她陆陆续续办过一些画展,这幅画她不止一次在人前展出过却都无人问津,她感谢我对它的喜爱,宝剑赠英雄,这幅画应该送给懂得欣赏它的人。”
……
入夜,可能是真的累坏了,卓英爵难得睡得很酣沉,但叶微澜却是满腹心事,根本无法入眠。
她闭着双眼,思维清醒异常。就这么干巴巴躺到了凌晨,她终于按捺不住,悄悄起身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地出去打电话。
叶微澜步入德恩庄园中,习习凉风呼啦啦地灌进她雪白的真丝睡袍里,可她却全然不觉得冷,只觉得燠热,因心焦而感到燠热难耐。
她躲到一个隐蔽处,立即拨通了卓曦熠的电话。
“打听到了?”大少爷的声音很干涩,微微黯哑。
“是,他目前只是取得了贺璇的初步好感,还没迈出实质性的一步,不用太过担心。”她低声回答。
“呵呵,没听过那句话吗?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贺璇见了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攻克那女人的内心防线不过时间问题。”
“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夜长梦多。”叶微澜沉思片刻,随即沉声道,“我会尽快去见贺璇,但我听卓英爵那意思是他会趁热打铁继续去贺宅拜访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卓曦熠了然一笑,“你要我引开他给你创造机会是吗?可以。”
“那就先谢谢你了。”
“微澜,该说谢谢的人是我。”说着他情不自禁一声轻叹,“这感觉真好。”
“什么?”她一脸迷惑。
“和你重新合作,和你并肩的感觉,真好。”
叶微澜眉心一紧,瞳仁间迸射出冷酷的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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