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焦灼不安,哪里能听得进暗卫的话,抬手便将他拨开,径直往外而去。
暗卫见状,立即转过头,快步追上,跪在慕容离身前,双手抱拳,垂首道,“陛下,苏小姐便是不希望陛下涉险,才会决定回到战王府。若是陛下您此刻前往战王府,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苏小姐一番美意?”
听闻此话,慕容离才收住了脚步。
他蹙着眉头,两只手紧握,指节泛着白,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慕容霆心狠手辣,若是我不去,他一怒之下对玉儿动手,怎么办?”
暗卫依旧低着头,“陛下细思,战王殿下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为了让苏小姐回去,当不会真的对苏小姐不利。”
慕容离心思凝重,丝毫没有将暗卫的话听进去。
他长叹了两口气,终于还是慢慢地走回到桌边,重新坐了下来。
暗卫的话,虽然慕容离很不愿意相信,可是他的确说的没错。
慕容霆好不容易才让苏慕玉回到他身边,绝对不会轻易伤害苏慕玉。
可只要想到,苏慕玉还在慕容霆的手中,慕容离便是坐立不安。
同样坐立不安的,还有慕容霆。
白日里苏慕玉的话,始终在慕容霆的耳畔回响。
只要想到,她不远千里地回到京城,回到自己身边,却只是为了劝自己放弃近在咫尺的皇位,慕容霆的心中便是一阵阵恼火。
他做了这么多,不过希望苏慕玉能留在自己身边罢了,可如今,却将她越推越远?
慕容霆还在沉思,听到屋外传来了白烟的声音,“王爷,绿竹带到了。”
慕容霆的目光骤然阴沉下来。
他收敛心神,抬眼往外望了两眼,“让她进来。”
书房的门从外面打开,白烟一把将绿竹推进了屋中。
绿竹的脸上满是伤痕,嘴角还带着一丝鲜红的血迹。
白烟的力道极大,加上绿竹身子虚弱,跌跌撞撞地摔进屋中,竟然跌倒在地上。
她两只手被麻绳绑在一起,身子向前探出,从地上抬起头,望向慕容霆。
慕容霆起身,绕过书桌,走到绿竹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双眼微微眯在一起,露出几分冷漠之色。
“你在玉儿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情同姐妹。前番玉儿离开京城,情急之下,将你留在了这里。我多次询问你,玉儿是不是真的亡故了。你皆一口咬定,玉儿是死在你的怀中。可如今,她回来了。”
绿竹闻言,骤然抬起头,诧异地凝视着慕容霆,嘴角打着颤抖,几个字从她的喉咙中,抖动着吐了出来,“回……回来了?”
慕容霆冷眼扫视绿竹,没有回答她的话,“你欺瞒主上,按照我朝历法,该当处死。”
绿竹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慕容霆的话,脸上也没有半分慌乱之色。
她扬动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眉眼弯弯,眼底的欢愉溢于言表。
“小姐回来了。”
绿竹又重复了一遍慕容霆的话。
她这副根本不将慕容霆放在心上的样子,终于惹怒了慕容霆。
慕容霆猛然蹲下身子,两只手紧紧地握住绿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若是能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便饶你不死,如何?”
绿竹依旧是方才那副样子,嘴角扬动,含笑望着慕容霆。
“说话!”
瞧着她如此不屑一顾的样子,慕容霆更是来了火气。
绿竹慢慢地抬起手,将双手递到慕容霆的眼前,她嫩白的手腕,已经被麻绳勒得满是青紫。
慕容霆不解地盯着绿竹。
“王爷是想让我劝小姐回到王爷身边吧?”
绿竹扬动唇角,盯着慕容霆,似笑非笑地问道。
慕容霆微微挑眉,虽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可是神情却已经说明了他心中所思。
绿竹冷然一笑,“我被王爷抓回府中已经这么些时日了,我早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王爷还在等什么呢?”
慕容霆的脸色骤然阴郁下来。
他眼角的肌肉向上跳动一番,凝视着绿竹,声音愈发阴沉,“这么说,你是不肯了?”
“王爷想让我劝服小姐,我劝王爷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小姐跟着王爷,吃了多少苦,旁人或许不知,可我却是亲眼目睹,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瞧着小姐再度跳进王爷的火坑之中吗?”
慕容霆猛然站起身,瞪着绿竹。
这绿竹虽然全身是伤,可是那双眼睛却和苏慕玉的一样坚定,毫无畏惧。
他盯着绿竹看了许久,这才冷哼一声,转过身,背对着绿竹。
“白烟。”
闻声,一直等在屋外的白烟推开门,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望了一眼慕容霆的背影。
“拿九步散来。”
白烟闻言,面色一变,本能地望向绿竹。
这九步散可是剧毒,服用之后,七天之内,若是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久久没有听到白烟的回话,慕容霆不满地转过头,盯着白烟,“你不是想要随着我一同进宫吗?怎么?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白烟立即摇头,即刻对慕容霆屈膝行礼,“王爷稍后,奴婢这就去取。”
……
文渊阁到了晚上,还是和从前一样冷清。
屋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侍卫,苏慕玉熄灭了屋中所有的蜡烛,独身一人坐在书桌边。
她回想着从前在这屋中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似乎还历历在目。
绿竹虽然名为她的丫头,实际上却和她的妹妹没有两样。
从前在这里,如若不是绿竹陪在自己身边,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过那段岁月。
当初离京,她昏迷不醒,慕容离为了麻痹慕容霆,好将她偷偷转移出京,只得将绿竹留在府中。
今日,从她回来到现在,还没有见到绿竹这丫头,也不知她在府中过的如何。
就在苏慕玉沉思之时,突然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阵寒风顺着吹进了屋中。
苏慕玉拉扯了两下衣角,将衣衫向上合拢几分,略微抵御住寒风,才抬眼往屋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