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
屋外不合时宜地响起了长宇催促的声音。
慕容霆全身的血液已经涌动到了双腿之间,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本不想理会长宇。
没想到,这长宇换起来,却是没完没了。
“王爷……王爷……”
慕容霆闷哼一声,站起身,也顾不得将自己的外衣系好,只恼怒地冲到门边,一把拉开屋门。
阴沉的目光,恼怒的面颊,鼻腔之中还有不住向外翕动的浓重气息。
“怎么了?”
不难听出,慕容霆正在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不满。
“陛下急召,请王爷入宫。”
闻言,慕容霆不满地挑动眉角,“什么?”
长宇微微侧过身子,露出了身后周海的面颊。
慕容霆深吸两口气,将自己的心绪调整妥当,“请周公公在府外稍候,我立即就去。”
说完,慕容霆‘咣当’一声关上门,背靠在门框之上,抬手捏了捏自己生疼的眉心,侧过头,目光恰好落在了卧榻上,紧闭双眼,身子还在不断扭动的苏慕玉身上。
“该死!”
慕容霆暗骂一声,上前为苏慕玉盖好被子,这才系好腰带,走出房门,吩咐绿竹照顾好王妃,跟着急匆匆的周海往外而去。
绿竹进屋,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大惊失色。
她匆匆冲到卧榻边,立在一侧,想要将苏慕玉唤醒。
可是,苏慕玉面颊潮红,身子不住扭动,哪里有半分苏醒的样子。
就在绿竹焦灼不已的时候,屋外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本以为是慕容霆又回来了,绿竹转过头,却见一个白衣男子匆匆从屋外跑了进来,眉心之间的黑色痣迹看上去那样显眼独特。
“玉大夫?”
对于玉大夫的突然出现,绿竹也是一脸迷茫不解。
玉大夫没有多说,只是两步上前,一眼看到被单之下,苏慕玉露出的发红的胳膊。
他心中一疼,即可别过头,“烦请绿竹姑娘为王妃穿上外衣,我好给王妃行针。”
绿竹慌乱地四下里寻来衣物,包裹在苏慕玉身上。
玉大夫这才转过身,从随身带着的医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
他准确无误地将银针扎在苏慕玉的太阳穴上。
苏慕玉仿佛一个突然失去了生命的瓷娃娃,脸上的红晕一点点地褪了下去,面色本该有的白皙再度透了出来。
眼看着苏慕玉的面色和缓下来,身子也不再没有规律地扭动,绿竹的心中才算是安稳了几分。
玉大夫又将不同的银针,分别扎进了苏慕玉不同的穴位之中。
苏慕玉慢慢地稳定了下来,胸口轻微地上下浮动着,双眼紧闭,看样子仿佛已经睡着了。
绿竹立在一侧,急切地凝望着苏慕玉,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不住地点动一番。
“玉大夫,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玉大夫脸上的急切已经退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愠怒之色。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对自己的嫡妻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闻言,绿竹也是心下一动,挑动眉角,诧异地盯着眼前的苏慕玉。
“玉大夫,您的意思是?”
她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捂住自己的唇角,不可思议地凝望着苏慕玉。
“怎么会这样?王爷为什么要给小姐下这种药?”
玉大夫没有答话,蹙目盯着眼前的苏慕玉。
“还好今日玉大夫你及时赶到,否则,奴婢该如何是好啊……”
玉大夫的眉眼轻轻地动了动,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眉角微微挑动两下。
他在心底责怪了自己无数遍,应该早些让周海前来传话。
或者,当时就不该眼睁睁地看着苏慕玉被慕容霆拉扯走。
也不知,慕容霆手中这样下作的药到底是总何处得来的!
“绿竹姑娘,”玉大夫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一张药方,递给绿竹,“有劳姑娘按照上面的药方抓药。王妃经了这么一遭,身子怕是要透支了。总得要补一补。”
绿竹答应一声,双手捧过那张药方,对玉大夫千恩万谢,退了出去。
一直等在角落之中的飞影这才现了身。
“陛下,您吩咐人将王爷支开。可王爷若是进了宫中,久久不见您,难免会起疑心。”
玉大夫头都未曾抬起一下,只冷哼一声,“疑心?慕容霆在自己府中用这等下作的手段,朕都未曾问罪于他,他还有胆量对朕起疑心?”
“陛下,虽说此招数下作,可到底这也是王爷的家事。陛下实在不该……”
飞影的话还没有说完,玉大夫冷漠的目光已经重重地投了过来。
飞影喉咙窜动,立即低下头,不再言语。
“吩咐人,将文渊阁重点看护。这样的事情,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
“陛下。”飞影掀开身前的半扇长袍,跪在玉大夫面前,“即便是陛下您派出再多的人,也只能提防外面那些有心想要伤害王妃之人。可是,这府内的人,又如何提防呢?”
理智一点点地回到了慕容离的脑海之中。
他轻轻地闭起双眼,深吸一口气,对飞影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方才,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时气话而已。
慕容离怎么会不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怎么可能护住苏慕玉?
慕容离揉了揉自己发痛的眉心,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让苏慕玉离开王府。
突然,卧榻之上的女子手指抽动了两下。
慕容离立即别过头,对飞影扬动下巴。
苏慕玉的眼球动了动,从外看去,她的眼皮左右抽动了两下。
慕容离忙欠下身子,一只手轻轻地搭在苏慕玉的肩膀上,嘴角轻动,“玉……王妃……”
‘玉儿’两个字,如鲠在喉。
苏慕玉缓缓地睁开眼睛,炯炯有神的目光骤然望向慕容离。
那黑色的痣,攒在一起的眉毛,关切的目光……一切都和高高在上的皇上截然不同,可是却又在苏慕玉的眼前慢慢地重叠在一起。
苏慕玉盯着眼前这张急切的面颊,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试探着抬起手,轻轻地握住了眼前人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