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上的苏慕玉只是微微侧骨头,挑起眉角,瞥了唐婉一眼,有气无力地抬动两下手,轻声道,:唐婉姑娘起来吧。
唐婉试探着望向苏慕玉,赔上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慢慢地站起身。
昨日王爷本该宿在我这里,却被姑娘唤走。原是我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姑娘什么。
就在唐婉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苏慕玉却抢先一步,将唐婉能说的话全部都堵死。
不不不
唐婉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可是,后边的话却一个都说不出口。
她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应答苏慕玉这副病怏怏的模样。
唐婉姑娘,如今,我病倒了。这府中上下怕是都要你多多帮衬。苏慕玉看着唐婉那张憋得通红的脸颊,心中便是一阵阵好笑。
她只恨不能自己站起来,狂笑一番,偏生要作出这副病怏怏的模样。
唐婉蹙着眉头,凝视着苏慕玉,王妃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本是个无名无份的侍妾,如若不是王妃大度,容得下我,岂有我今日的一口饭吃?我怎么还敢再越俎代庖,掌管府中之事。
唐婉恨得牙痒,却不能不赔着笑脸,说着违心的话。
她只觉得心下烦闷,恨不能冲上前,一把掐死苏慕玉了事。
最让唐婉恼怒得是,苏慕玉竟然还露出了一副谦让的模样。
婉儿姑娘,切莫这样说。你能从我屋中带走王爷,作何就不能掌管家事呢?
这句话听上去像是责怪,可被苏慕玉用这病气十足的口吻说出来,就像是一阵温柔的春风之中却夹杂着冰雹似的。
唐婉怒不得,笑不得,脸上的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苏慕玉却还不肯罢休。
绿竹。
奴婢在。
去告诉府中一声,从今日开始,唐婉姑娘就全权代表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都要先过了唐婉姑娘的眼。对了,可切莫晚上去叨扰姑娘,姑娘容易心悸。
绿竹也听出了苏慕玉口吻之中的嘲讽味道,不由憋着笑,低着头,唇角打着颤抖,用尽全身的气力,才保证自己没有笑出来。
她对苏慕玉屈膝行礼,低声道,是。
说完,绿竹就要往外而去。
等等等
唐婉却沉声唤住绿竹。
她跪在地上,抬眸望向苏慕玉。
王妃,昨夜是妾的错。妾不该将王爷唤走。
唐婉才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接手王府呢。
唐婉昨日就已经接到了消息,苏白族使者苏慕润不日便要抵达京城。
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被慕容霆知道,自己竟然不知死活地掌管了王府,还不与她恼火?
昨夜,虽然慕容霆最终还是来瞧了自己,可是唐婉看得出来,慕容霆那是心不甘、情不愿,她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度去触碰慕容霆的逆鳞。
见唐婉低头认错,苏慕玉又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婉儿姑娘,你本就是侍奉王爷之人,这何错只有啊?
妾妾唐婉的口中仿佛喊着一口水,要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之后,唐婉才抬眸委屈地望向苏慕玉,妾不该假装心悸,将王爷请到妾的院中。
假装心悸?
苏慕玉瞬间便来了精神,声音也提高不少,像是故意要说给外面的人听。
就连绿竹,也是高喊一声,假装?婉儿姑娘,你竟然是假装的?
唐婉本就为了能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是如何受罚的,所以选在离们不远的地方跪着。
如今,苏慕玉一声高呼,再加上绿竹的这声惊呼,院外的丫头和小厮们纷纷听了个清清楚楚。
婉儿姑娘,我们小姐得知你心悸,匆匆忙忙就让王爷离开了。可是,你竟然是假装的!你为何要这样做?
绿竹还在不依不饶地高声询问。
唐婉的脸一片通红,已经无地自容。
此刻若是能有个老鼠洞,她一定第一时间钻进去。
王妃,我也是一时糊涂了。还请王妃责罚。
唐婉说完,重重地在地上叩首,一双眸子却阴沉可怖。
绿竹和苏慕玉对视一眼。
绿竹。苏慕玉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病怏怏地抬起手,就让婉儿姑娘去抄写一百遍《女则》吧,抄写好后,由婉儿姑娘亲自送到王爷的书房,禀明缘由。切记,你可一定要在场。
绿竹屈膝答应一声,低着头,笑吟吟地侧眼望向唐婉。
和绿竹的欢喜比起来,唐婉的脸色难看得紧。
事已至此,她不敢不答,更不敢不领罚,只能叩首行礼,千恩万谢地拜别了苏慕玉,在绿竹的监督之下,离开了文渊阁。
文渊阁本就没有多少伺候的丫头小厮,都是一早前来打扫了院中的卫生,便匆匆离去。
唐婉自己选择一大早就来给苏慕玉请安,好在这些人面前落下个唯唯诺诺,被主母欺辱的印象。
如今可好,自己想象当中的印象没有留下,倒是人人都知道,昨夜她心悸,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一时之间,院中所有的丫头小厮都盯着唐婉,窃窃私语,有的甚至还笑出了声。
唐婉的面子这下可算是丢尽了!
她一路回了清音阁,也不敢再胡乱生事,只能乖乖留在屋中抄写《女则》。
苏慕玉今日可算是大获全胜,身上的疲累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见绿竹送走唐婉,折返回屋内,这才伸了个懒腰,笑呵呵地望向绿竹,喜悦地问道,我方才演的如何?
绿竹走进寝殿内,也是一脸笑意,小姐,您可真是有法子啊。您都没有看到,唐婉的脸都是绿的。
苏慕玉冷哼一声,望了一眼屋外的方向,唐婉不过就是仗着自己会撒娇,说两句好听的话。这样的法子,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左不过是我平日不想拿出那副样子罢了。
绿竹笑吟吟地端上一杯茶水,递给苏慕玉。
不过,她到底为何不肯接受府中的管家之权?我还以为,她如此争名夺利,就是为了这王府的管家权呢。
苏慕玉好奇地望着绿竹,轻声问道。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