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霜看他神色, 和蔼地逗他:“是孤本吗?”
阮辞先点头又摇头,然后唉声叹气起身,斜坐窗下看雪, 背影透着无限凄凉。
宁无霜当初看书时的愤怒, 全部烟消云散, 就很想笑。
不过顾念着这位尊贵的陛下肚子里还有个尊贵的龙种, 他赶紧把话岔开。
下午厉时歌来了。
阮辞其实最怕他, 不敢直接问。
厉时歌最近很忙。
他身兼京城城管局局长重担, 最近又是新春佳节,进出京城走亲访友及给京官送礼的人极多, 许多人都不知道京城的新规矩。
厉时歌一面要准备出征,一面要上街执勤, 那些地方大员派进京的豪奴,一般人压不下,只能他亲自去教育。
今日大雪,厉时歌披着一身风雪而来。
阮辞手边备着暖暖的生姜红枣参茶, 厉时歌也不见外,直接端起就喝了。
“今天外面可真冷。”他坐下说道。
阮辞睁着一双水润大眼看他,欲言又止。
厉时歌:“陛下午睡了吗?”
阮辞:“今日不午睡,朕没困意。”
厉时歌:“哦,我想睡了,借陛下的床一用。”
他脱了鞋, 径直躺到阮辞那被宫人熏得香喷喷的龙床上,扯过柔软的锦被,双手枕着头,姿态嚣张地睡着了。
阮辞坐在他旁边,十分忐忑不安。
他看过那本书, 会怎么想?
最后那本书又怎么回到自己床缝里的?
厉时歌是习武之人,五感异常敏锐。
他睁眼瞧着阮辞:“陛下,你这样看着我,可让我睡不着。”
阮辞转头:“那我不看你了。”
“不,我喜欢你看着我。”厉时歌起来,把他一把扯过,直直扯进自己怀里。
阮辞小小惊叫一声。
他与厉时歌的体型相差极大,厉时歌毫不费力地就把他拖到床上,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
阮辞身上有种淡淡的水蜜桃味,这是他自己闻不到的。
厉时歌很享受这种清新的香味。
他想,辛苦征战半生,吃得那些苦大抵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够成为永恒吧。
柔软可爱的小皇帝,他一直知道另外三个想害自己,可他一直偏爱自己,帮自己拦下了不少恶意。
厉时歌躺在那儿,静静睡去。
阮辞扁着嘴,半趴在厉时歌身上,也不太敢动。
等了一会儿,厉时歌开始打鼾了。
这四个人里面,他是唯一一个会打鼾的!还很响!
阮辞很嫌弃,想爬下床,却又被按住。
这是习武之人睡梦中的条件反射,他手劲儿大,按着阮辞动弹不得。
阮辞很烦,自己堂堂皇帝竟成了臣子的陪.睡抱枕?
可是,这人是龙傲天,他是路人炮灰,还能怎么着,好好伺候着呗。
等了小半个时辰,厉时歌睡醒了。
他醒来看见阮辞依然在自己怀里,就很开心,捧起那张生气的小脸,吧唧亲一口,然后开始跟他讲在街上执勤遇到的趣事。
阮辞平时都听得很专注,这次,却听得索然无味。
正巧,厉时歌说到在街上查抄到很多人高价卖**,都是以皇帝或者高官为主角,屡禁不止。
阮辞小心翼翼地问:“那些**里,有没有以你为主角的?”
厉时歌看着他那小心又可爱的模样,就想起他亲自写的那本书,刮了下他的鼻尖:“当然看过。”
“写得很好。”
阮辞趴在他怀里,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
那书是他写的吗?
只是在他宫里发现的,反正街上那么多卖**的,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是太监头子出去买书时买的,与他有什么相干?
而且现在世界的剧情线,跟那本书偏了十万八千里。
其实厉时歌看了没什么。
最怕的是幽燕池跟宁无霜看了。
楚飞云好像也看过,但他本身重口味,也没啥。
想通之后,阮辞就一身轻松了。
厉时歌见他提起那本书,又突然想起他的笔名,阮肉肉。
阮是他母妃的姓氏。
阮家在他被立为太子之前,就直接被先帝未雨绸缪地以莫须有罪名抄家灭族了。
以阮肉肉为笔名,说明小陛下,还是很想念母家的。
厉时歌体贴地说:“陛下,你已经登基了,可以追封你的母妃,还有你的舅家。”
阮辞:“?”
他不懂厉时歌怎么提到这茬。
厉时歌:“我见过一本书,那本书作者叫阮肉肉,我疑心是你舅家后人所写,字里行间颇有怀念家人之意。”
阮辞:“???”
“我观其文采斐然,对于我亦颇为赞赏,引为知音。也想尽自己一份力,为阮家平反。”
知音……
阮辞身上尴尬地起鸡皮疙瘩了,竭力装作没看过那书的模样。
“啊,既然魏王这么说,那就……给阮家平反吧。”
厉时歌窥见他那呆滞严肃的小脸,以为是自己提出了他内心最想做而不敢自己的事,才让他那般感动而不知如何回应。
小皇帝与外面那些坤君不同,因为长在深宫,实际相处起来,总有种世外之人的迟钝感。
厉时歌就喜欢他这有时有点傻气的模样。
等厉时歌走了,阮辞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因为那本书的作者叫阮肉肉,就说要为阮家平反。
大概是因为自恋吧?
他真是一点都不想提那本书了。
就让这事过去吧。
反正好像就两个人看过。
等见着楚飞云,他一定要把那本书要回来。
然后把书烧了!
如果楚飞云不还,他就挑拨其他三个去欺负楚飞云!
阮辞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
晚上忽然又有事,让阮辞不得不去同时面对四个人。
燕国使臣来了。
大越朝最精锐的班底自然全部出席。
燕国人带了很贵重的礼物,礼貌而悲怆地讲了他们国君为何要攻打楚国。
因为燕国国君的母亲是楚国嫡出公主,本该继承皇位,涉及到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总之因为那些事,楚国公主嫁到燕国生下一个孩子就含恨而逝。
然后燕国国君一直惦念着母亲的事,终于兴兵报仇,拿回了属于他母亲的国土与子民。
因为他也有楚国皇族血统,所以当地人对燕国国君也不排斥,反正都一样是神的使者嘛。
英重凰在旁很激动:“放屁,我们规矩又不是看血统,是抓阄。”
“是他妈抓阄输了,然后自己私奔的。”
燕国使臣面不改色,振振有词:“请大越皇帝自己判断,国君之位怎么可能用抓阄这样的方式来选拔呢?”
阮辞:“……”
其实根据英重凰那样,他觉得很有可能。
宁无霜问使臣:“那么你究竟是何来意?”
使臣道:“国君遣我来,便是想表明,与大越并无敌意,占有楚国是他家事,并非国事。”
“希望大越不要干涉,他愿与大越世代交好,为表明诚意,愿每年向大越献岁币六十万两。”
六十万两对于燕国楚国这样的小国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
可见燕国确实很有诚意。
阮辞想起今年因为打北蛮造成的亏空,白得一笔钱,很不错呀。
宁无霜打开折扇,只是笑,不说话。
厉时歌抱着手,表情不是很和善。
楚飞云在旁坐着,不插嘴。
幽燕池面无表情道:“如此,就希望燕国国君遵守承诺,年年按时输送岁币,其他通商往来政策与楚国之前不变。”
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待燕国使臣一退出。
英重凰又哭天喊地求人给他主持公道。
阮辞搓搓手,他觉得一年六十万两很不错啊。
他现在还要白给英重凰发工资呢。
可下面几个人却站在英重凰那边了。
宁无霜:“燕国野心甚大,宜在春季出兵。”
厉时歌:“我建议兵分两路,我攻楚国,楚将军再带一支军队攻打燕国本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楚飞云:“可。”
幽燕池:“我明日开始筹措粮草。”
阮辞不太懂这些,也不喜欢战争,但也规矩地不干涉他们,他知道,如果干涉了,他才是真正的昏君了。
就让他们放手去干吧!
第二天,便是春节。
宫里按例举行盛大的宴会,这是只有近支皇族才能参加的家宴。
那些所谓的家人,最亲的都是堂兄堂姐了,阮辞无亲兄弟姐妹,他独坐殿上,享受皇族众人朝拜。
以前他还是花架子太子时,这些人未见多亲近,还纷纷想踩他几脚,现在就把他捧上天了。
每个人都与他极亲近,有说不完的幼时趣事,说起来好似人人都对他的成长与登基尽了一份心力。
阮辞摸着肚子,有些寂寞。
厉时歌早上跟他告了假,说要去请战死兄弟的亲人们吃饭。
宁无霜虽是单身,但是他是大家族的族长,今日家中事务也多,没进宫。
楚飞云也一样。
平时苍蝇似的围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
阮辞疲惫地应付完这些便宜亲戚,回到东宫,突然看见幽燕池一袭白衣,独立月下,听他的脚步声,朝他看来,微微一笑。
阮辞觉得,风忽然变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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