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时歌回到住处。
忠心下属们一窝蜂围上来, 各个急得不行。
“魏王何时登基?”
“主公方才为何不诛杀宁太傅?”
“就算楚飞云在,我们一窝蜂涌上去,不也摆平了?”
厉时歌看着这一张张殷切的面孔, 提高声调:“然后呢?”
这些粗莽武将看着主公明显不悦的神情, 不敢说话了。
他们思想比较简单, 就是扶持厉时歌为王, 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
一位智商稍高的下属辩解道:“我等非是为自己,是为魏王您啊。”
“若太子即位,他一旦掌权,必然疯狂反扑。”
“到时魏王危在旦夕……”
厉时歌问:“你们在凉州时见过太子,可认为他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
众人语塞。
这次在凉州所见的太子, 与几年前在京城所见不同。
貌美, 温和,内敛,善良,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对战事指手画脚。
说他无用吧, 但是作为一个主事者, 其实不添乱就很好了。
他信任臣子, 一切都交给合适的人去过,从未质疑过任何人。
对伪装失忆的魏王也十分和气。
虽然……宁太傅炸了魏王府。
厉时歌扫视全场,“有一件事, 也不瞒诸位了。”
“太子有意封我为皇后。”
众人:“???”
在场好多汉子还是单身,他们是普通人, 不太了解乾君坤君那档子事。
但是听说坤君,一旦被标记,就会对乾君事事依从。
而乾君吧, 又会对他标记的坤君,特别爱护,谁想伤害小坤君,谁就得从他尸体上跨过去。
现在劝魏王杀他的坤君,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表情十分古怪,一时不知是自己这方赢了,还是帝系势力赢了。
他们看得出魏王从在凉州时,就风骚地时时撩拨太子。
这会儿太子又欲封他为后。
究竟谁在使美人计?
厉时歌放下手中茶杯,和蔼地说:“以后不可说这些打打杀杀之事。”
“待大事成了之后,我会为你们一一指婚。”
他已经进入皇后角色了。
下面众人有种错觉,他仿佛在说本宫会为你们一一指婚。
一名年轻的乾君期期艾艾道:“我……我想要一个坤君,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除太子外的第二个坤君。”
太子,他也没敢靠近过,每次都只远远看着。
坤君又小又软,真是好可爱啊。
厉时歌点头:“好,你先自己去追求,不要到时候本宫……咳本王,为你指婚,人家不情愿,要两个人彼此有意,我来指婚,为你们锦上添花,这才是好事。”
说起指婚,他便想起,那三个危险的光棍。
宁无霜,幽燕池,楚飞云。
条件这么好,为何还不结婚?
还是由他来指婚吧。
他吩咐那唯一的乾君下属。“给你个任务,把京城官家及皇室的所有坤君给我摸个底。”
那人吓了一跳,脸红道:“魏王,我……何德何能,能在这么多坤君之中选美啊。”
“不是官家的也无所谓。”他对着手指道,“只要是个坤君就好了,平民家的或许更好,我出身不好……”
“别废话,叫你去调查就去调查。”厉时歌凶狠地说。
他给这三个光棍乾君,找门当户对的貌美坤君赐婚,到时候他们也没话说。
而且,坤君家里背景越大越好,让他们碍于情面无法推拒。
便是再对太子抱有不可描述的想法,那也只能碍于现实的重重阻碍,望而却步。
厉时歌自信地笑了。
……
阮辞拿着那三枚雪白莹润的丸药。
心里思虑再三。
这药也不知过没过期。
根据他得到的信息,北蛮那边是没有炼制这种高级丸药的人才,药草,这只能是两百年前中原大混战时,北蛮部落的先祖来中原皇宫劫掠到的。
两百年……
上一个吃三百年过期药的,就死在他面前。
阮辞揉揉眉心,叫人把冷吃兔抱进来。
他把无辜的大兔兔按在床上,切了指甲尖那么一点丸药。
皇帝吃了十枚拳头大的过期药才死。
这么一点给兔子试试。
估计有事也死不了,就是拉拉肚子什么的。
冷吃兔食量大,什么都吃,那药丸又是一股青草香,它自己张嘴就主动吃了。
阮辞把它的笼子放在床边。
冷吃兔吃了丸药之后,继续从自己料盆里吃草,无事发生过一般。
阮辞靠在床柱上,认真观察。
楚飞云此时趴在屋顶,他揭开了一片瓦,偷窥。
屋里灯光昏黄。
阮辞仍是白天那般姿势,痴痴地瞧着地上的大兔子。
即将御极天下的君王,没有狂喜凌乱,就是如寻常一般坐在那里,看自己送的兔子。
楚飞云心里已经根据自己的经历为阮辞写好了内心戏。
同样出身高贵,楚飞云少年时曾抗拒过自己的身份。
他母亲是貌美胡女,辗转流落到父亲手里。
父亲不以母亲血脉低贱歧视他,按长幼秩序,立他为继承人。
所以自小母亲对他的要求便分外严格,寻常富家子尚可毫无顾忌纨绔一番。
他楚飞云这般出身得父亲垂青,给世子之位,还要走马章台,那真真是让父母脸上无光。
更印证了当年其他世家子嘲讽他的,血统低贱的奴隶,绝不可统领楚家军。
他从小刻苦习武,十三岁便从军。
这一生都在为楚氏家族的荣耀而奋斗。
他觉得自己太累了。
这个小坤君是否也在囿于身份的苦恼呢?
他并不想当皇帝。
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
可以闲适到拿着一包卤牛肉,站在水池边,一边看鱼一边吃。
可怜生在帝王家啊。
楚飞云拈起屋顶上一粒小石子。
暗运内劲,轻轻一弹。
正中阮辞睡穴。
小坤君立刻昏倒在床上。
楚飞云又揭开几片瓦,从屋顶跳下。
他把阮辞瘦小的身子平放在床上,细看片刻,温柔地抚平他似乎一直蹙着的眉心。
然后俯身,伸出长臂,在床与墙壁之间的夹缝中摸索。
果然摸到一本书。
在昏暗的烛光下,楚飞云打开书。
啧啧,这字怎么密密麻麻的。
他不是很喜欢看书,一般看书都是看字大的那种话本。
看阮辞这几天也不会清闲的样子。
他便把书拿走了,准备花个一天时间,看完再还回来。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少年。
楚飞云俯身,在那肉嘟嘟的脸蛋上轻轻啾了一下。
确实很软。
楚飞云伸出手指,摸摸他雪白的颈子。
心里有些遗憾。
可惜自己从军后,就服用了楚氏秘制的家传药物,虽不影响日常床上生活,信息素却不能有味道了。
这是为了提防乾君在战场上突然被发情的坤君诱导分泌信息素,暴露军队方位。
也是怕他的信息素味道在执行某些特殊军务时泄露身份。
他记得刚分化的时候,还很自豪,自己的味道是霸气的辣椒味。
在校场上跟同是乾君的人比武时,最后都会比拼信息素。
所有乾君无一例外被他的辣椒味信息素压制。
可惜这份愉悦,不能跟小阮辞共享啦。
他走过冷吃兔的笼子,指尖伸进去逗弄。
冷吃兔疯狂地舔它的手指头。
楚飞云蹲下,揉揉兔子的脑袋。
然后……发生了惊悚的一幕。
冷吃兔转身,拿屁股蹭他的手指……试图用他的手指为自己通便……
楚飞云:“???”
外面传来响动。
楚飞云拿着书,足尖一点,跃上房顶,小心地把瓦片盖好,离开了。
……
阮辞第二天一大早醒来。
他发现自己是和衣而眠,大概昨天受的打击太大了吧。
那几个突然商量好要他当皇帝,真可怕。
皇帝是他这种路人能当的吗?
阮辞扶着额头,看了眼旁边笼子里的冷吃兔。
大兔兔没有精神的趴在笼子底部,昨晚放的饲料没动。
他起身,蹲下伸手戳戳兔兔,心想:不会药喂过量了吧?
可是兔子被戳了又睁开眼,舔舔他的手指,然后继续吃草。
一切正常。
阮辞决定继续观察。
他坐起来,习惯性地往床缝里一摸。
没摸到。
再摸,
还是没摸到。
他书呢?
那么厚一本书呢?
昨晚睡觉前还看了的。
睡一晚就消失了?
阮辞决定把床挪开看看。
他站在床边,抱着床柱扎马步使劲。
床纹丝不动。
门外宁无霜突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来了。
阮辞正双臂抱着床柱,两腿也夹着床,腰部死死贴着床柱上下摩擦使劲。
宁无霜:“……”
阮辞额上流下一滴汗。
这是不是有点像在日床?
宁无霜咳嗽一声,婉转地表示:“其实……你有需求,可以跟太傅说的。”
阮辞:“我……”
宁无霜:“自古宫中人多口杂,即使是你的东宫也人员复杂。”
“你定然生活有许多不便。”
他走过去,把阮辞抱起来,放到腿上,用了极大的勇气,轻松随意地说:“你登基之后,我愿入宫为妃。”
阮辞:“啊?”
他满脸惊悚。
这是怎么回事?
太傅跟厉时歌吵架了吗?
对了,太傅也是乾君,他是坤君,授受不亲诶。
他麻利地从宁无霜身上跳下,狗腿地说:“太傅这是说什么话。”
“以您的身份地位,当什么妃子。”
“要当,自然当皇后咯。”
这是宁无霜攻略线的开启,他要拼命增加活命机会,反正他没几天就跑路了。
这般好话,也不用兑现。
宁无霜仔细凝视着他,和气地微微一笑,浅金色的眸子都是温暖的笑意。
没有以前那般火焰山的气势。
阮辞蓦地脸红了。
宁无霜揉揉他的脑袋:“你待我的心意,我都知道。”
“我是你的老师,入宫为妃,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又如何敢当皇后呢?”
“你封我一个普通妃子即可。”
“对外也不要公布我的姓名。”
“我们就这样悄悄的。”
阮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
宁无霜低头,温柔地用脸颊摩挲他的发丝:“我们两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在乎名分。”
“只是,以后的孩子需要个名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等你知道厉时歌想当皇后的时候,你还会这么与世无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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