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锦瑟顿了顿，接过月环手中的药盏，示意她先退下。
推开门，虞华年双手放在书桌之上，头垂得很低。
重华很识事务地悄然离开，锦瑟点头示意，莲步微移上了前。
托盘轻触书桌的闷响，引得虞华年抬起了头。
“你来了！”
他的语气很轻，眸底带浓浓的悲伤，像是冬季清晨的浓雾，怎么样也化不开。
锦瑟将药盏轻轻放在了书桌之上，夜风潜入屋里，引得烛芯微微跳动，锦瑟伸手想要挡住夜风，却被虞华年伸手阻止，“随他吧！一切皆是命，半分不由人。”
一语言毕，就伸手拿起药盏安静地将喝下，额头紧皱似是在说明，这碗药着实有些苦。
锦瑟将荷叶糖递了过去，虞华年却摆了摆手。
“皇兄的病如何了？”
锦瑟站在一旁小心研磨，“陛下的心疾，年岁已旧，幸得多年来保养得当，尚无大碍。但子嗣，已经是药石无效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重华走了进来，“将军，宫里来人，请您即刻进宫。”
夜色已深，宫里匆匆差人来请，为的定然是太子一事。
“走吧！”虞华年起身，就要出去。
“将军，稍待！”
锦瑟拿起一旁的外衫递给虞华年，“我陪你去吧！”
虞华年这才发现自己竟忘穿了穿外衫，点点头，接过来随即穿上，二人一同出了门。
夜里的皇宫多了几分静谧，宫灯璀璨与漫天的星光交相辉映，甬道长长，小径幽幽。
还不到东宫，远远就瞧见了缟素一片，宫门前跪着一片内侍婢女。
走近些，似有若无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合宫上下一片悲戚。
推开那扇高大的朱漆宫门，就瞧见皇帝坐在檀木椅上，面露悲色。
“皇兄！”
皇帝闻声抬头，只是瞧着虞华年，眸底是翻涌而起的悲伤之色，虞华年走近拍了拍虞华风的肩膀。
锦床边，太后、皇后面露悲伤，丽妃泪眼婆娑地握住太子已经冰凉的手。
“裕儿，裕儿，你醒醒，看看母妃，看看母妃！”
这话引得一屋子人抹眼泪，连太后和皇后都纷纷握着绢帕压了压眼窝。
这是锦瑟第一次见皇后，没料想竟是这样的场景。皇后一袭素色锦袍，白玉兰在裙边渐次绽放，蔓延至腰间，不施粉黛，眉目清秀温婉，却带着几分素雅的味道，头上两只素簪将头发束住。
给人一种静谧美好却又叠加几分清冷的孤傲。
此时收起压了眼窝的绢帕，便朝着哭成泪人儿的丽妃去了，“丽妃妹妹，节哀，还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皇后的声音柔柔的仿若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声音很符合皇后这人的气质。
却不成想，这棉花竟惹得丽妃发了怒，
“你，就是你，是你见不得我的裕儿好，是你害死了我的裕儿！”
此时的丽妃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拽着皇后就不撒手，嘴里直嚷嚷着要让皇后抵命。
太后原就心疼自己的这个性子平和的皇后。这么些年，她是想着法儿的偏袒皇后，可这皇后自诞下了公主虞诗谣后就皈依了佛门，这么些年一直潜心向佛。
这丽妃就后来居上了，诞下唯一皇子，睥睨后宫。
眼下见这丽妃如此，便冷呵一声，“好了，丽妃！”
此时的丽妃是伤心至极，顾不得许多就要继续闹，抬起手就要打皇后。
锦瑟纵然不生活在古代，这宫斗片可是没少看，丽妃这一巴掌打下去，那还了得。
“丽妃娘娘，节哀！”
说话间，锦瑟手疾眼快拉住了丽妃举起的手。
这一拉是拦住了丽妃，但却将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只见丽妃转身瞧着苏锦瑟，怒火中烧。
“苏锦瑟，是你，都怪你，是你非要做手术，你还我裕儿！”
说完那抬起的手就要落在苏锦瑟身上，虞华年上前直接扼住了丽妃的手。
“好了，都别吵了！”
皇帝开口，周围落针可闻。只见皇帝挥挥手道，“来人将丽妃送回寝殿好生休息，着钦天监择吉日、礼部准备厚葬事宜！”
候着的内侍匆匆去了，屋子里只能听见抽抽搭搭的声音，皇帝上前，“二弟，陪我去勤政殿吧。”
虞华年回头瞧了眼苏锦瑟，锦瑟微微颔首，他这才放心地随皇帝出去了。
皇帝走后，太后含着泪由桂嬷嬷搀扶着回了康寿宫，原是要让锦瑟一同前去康寿宫的。不过皇后对了锦瑟之前送来的面膜很是感兴趣，说是要讨教一下制作方法。故而，锦瑟就随着皇后去了凤鸣宫。
凤鸣宫的装饰跟主子的风格保持一致，简谱素雅，丝毫瞧不出这是皇后寓所。
“锦瑟姑娘，丽妃的事别往心里去，她向来如此，强势一些，但人不坏。”
问得此言，锦瑟心里也越发明白，太后为何会偏袒这皇后了。
即便是她这样的现代人，也知宫门深似海，而眼前这位皇后竟帮这丽妃说起好话，这要么就是此人心性平和善良至及，要么就是城府深不可测。
至于究竟是哪种，锦瑟不可知，但她更倾向于第一种，毕竟武淑贞出生武伯侯府，这天下谁不知武伯侯是个佛系柱国。这么些年从未与任何人结怨，风评极好，所以这女儿自然也是随了爹的性子。
“皇后娘娘竟也用了民女用的面膜？”锦瑟疑惑，毕竟自己的记忆中好像与这皇后没什么交集。
皇后点点头，“也是母后心疼本宫，着人将你孝敬给她的，送来了些来。”
“娘娘，是锦瑟疏忽了，下次定专门配置些符合娘娘用的。”
锦瑟这样一说，皇后倒也来了兴趣，毕竟爱美从来是女人的天性，“这还有不同？”
“自然，不同年龄用不同的草药配置的面膜，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锦瑟说着，目光便落在了皇后的手腕处，顺手拿出了自己新研制的芙蓉花膏。
“娘娘，这个给您，用来涂抹不会留疤。”
皇后顺着锦瑟瞧了眼自己的手腕，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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