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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海棠 · 醉酒

    夜阑更深,月明星稀。

    姚敏蕙回屋后就一直呆坐在床边,手中紧紧攥着手帕。虽然傅琰的离去她已经被迫接受,王炎的安慰也还在耳边回荡,但是心中的苦痛愧疚还是像水池中不断涌进的水快要将她淹没。

    傅琰看在眼里疼在心中,他好想过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魂魄,听不见更摸不到,除了在一旁默默地陪伴什么都做不了。

    姚敏蕙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好像有什么人站在身后,她惊恐地四处张望,屋内空空荡荡,只有敞开的窗户被秋夜的晚风吹得吱呀作响。她起身走到窗边正要合上窗户,却见院中的海棠树在月光下泛着轻柔的银光。

    姚敏蕙不禁陷入了回忆,在那颗海棠树下,她和傅琰还有宇文泽曾经一起嬉笑打闹,一起舞剑切磋,一起赏花饮茶,一起度过了美好的青葱岁月。想着想着姚敏蕙悲伤的脸庞不禁泛起一丝笑容,情不自禁地推开房门走到海棠树下。

    姚敏蕙蹲下身拔下头上的发钗,在树根旁挖了个坑,将包裹着傅琰头发的手绢放入,再将土轻轻掩上:“傅琰,还记得这棵陪伴着我们长大的海棠树吗?你在这里安心睡吧,未走完的人生,我和殿下一定会帮你完成。”

    看在一旁的傅琰不禁热泪盈眶,谢谢你,蕙儿,多希望可以这样一直一直陪着你。

    告别完傅琰,姚敏蕙压在心口的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那一夜不知为何姚敏蕙睡得特别安稳,就仿佛有故人在一旁轻喃相伴。直到食时丫鬟前来叫膳,姚敏蕙才懒散而起。

    “小姐,您怎么还睡着啊,快起来!院子里的海棠树开花了啦!”小雪兴奋地一把拉起姚敏蕙。

    “你说什么?”姚敏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海棠树年年都是首夏开花,如今已是深秋,怎会花开二度。

    “是真的,小姐你看!”小雪赶忙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院中翠绿的海棠树上层层叠叠一片粉红的花团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姚敏蕙整个人都惊呆了,着魔般地跳下床,光着脚丫跑到树下:“傅琰,傅琰,是你吗?”

    小雪见状抄起外套和鞋子追了出来:“小姐,你怎么了?快些穿上,可别冻着了。”

    姚敏蕙却不管不顾地蹲下身徒手挖开昨晚埋过的土坑,只见手帕犹在,里面的头发却不知所踪。

    姚敏蕙愣住了,痴痴地望着满树繁花,眼角不禁流下一行泪水。

    太子府里,转眼已到午膳的时辰,还是不见傅琰的踪影,王炎心中焦急万分,赶忙让魏青锋前去查看。

    魏青锋一番查探无果,只是折了一枝海棠花束交到王炎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炎瞥了一眼,甚是不满。

    “属下无能,没有找到傅公子的踪迹,但是二小姐院中的海棠树却一夜之间开花了,此事太过蹊跷,属下怀疑……”魏青锋迟疑了一下,不敢把心中的猜想告知。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王炎无力地摆了摆手,其实一早醒来看到手心处的彼岸花消失不见,他便猜到了结局,只是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迟迟不愿面对而已。

    王炎看着桌上的海棠花不禁黯然神伤,却见花朵晶莹闪烁不似寻常,便抬手施法,果不其然一缕残魂映入眼帘。

    “对不起殿下,我没有遵守承诺,谢谢您这些日子以来为我做的一切,蕙儿以后就拜托您了。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蕙儿不过是个有些拳脚功夫的小姑娘,赤蛇若要报仇何必这般费尽周折,所以它的目标绝不仅仅是她,还望殿下日后多加留意小心,傅琰就在此与您诀别了。”

    话毕,傅琰深深地鞠了一躬便消散在王炎面前,随之桌上的海棠花束也渐渐枯萎。王炎见状赶忙施法挽救,却还是徒劳无用,刹那间深深的无力感如黑云笼罩般再一次席卷而来。

    那一天,王炎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寸步未出,过了晚膳时辰还不见身影,太子妃无奈只能命人将房门撞开,只见屋内酒气冲天,傅琰更是喝得烂醉如泥,顿时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生,抄起桌上的水壶就一头浇去:“来人,还不快给小公爷醒醒酒!”

    待王炎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浑身湿漉漉的如同一颗泡菜被丢弃在醒酒缸里,而一旁的宇文泽正端坐在书案前挑灯夜下奋笔疾书。

    王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浑身怒气:“是谁干的!”

    “你姐。”宇文泽轻轻两个字就浇得王炎瞬间哑火。

    “那你怎么不帮忙拦着点?”

    “拦?我不在场怎么拦!”宇文泽抬头一横,“傅琰,我的小舅舅,你可真行,半夜偷溜出去吃吃喝喝也就算了,居然正大光明的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

    “这都是误会!”王炎一听赶忙跳出解释,“我不过是心情有些烦闷,便去厨房拿了瓶小酒,喝起来却清爽甘甜好似果酿,就忍不住多喝了几口,谁知此酒后劲如此强烈,不知不觉就醉倒了过去。”

    “原来如此,看来小舅舅的酒量还有待加强嘛!”宇文泽忍不住笑道。

    “你……”王炎被怼得哑口无言。

    “好啦,既然小舅舅现在已经清醒,不如赶快换身干净衣服抓紧抄书吧。”宇文泽说着丢过去一团换洗衣物。

    王炎捧在怀中一脸懵:“抄…抄什么书!”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小舅舅最痛恨的。”宇文泽一脸怨念得将手中的《大学·中庸》啪的一声拍在桌上,“你白日醉酒逃课两日,罚抄四遍,我诓骗师长包庇连坐罚抄两遍。”

    “四遍!开什么玩笑,我堂堂…我去同她理论!”当初傅琰抄断手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王炎可不想再来一次,囔囔着一头冲出却被紧锁的大门撞了个满怀。

    宇文泽摇摇头不忍直视:“不要白费力气了,母妃锁了门派了重兵把守,不抄完是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关着就关着,有吃有睡还没人打扰,小爷我乐得清闲。”王炎索性自暴自弃,跳到床上一头躺倒。

    然而日上三竿王炎一觉醒来,捧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却只看到一碗白饭一碟青菜,不禁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

    “你的午膳,早上的馒头我看你睡得熟,怕冷掉不好吃便帮你解决了。”一旁的宇文泽慢条斯理地回复道。

    馒头!白饭!青菜!这是牢饭吗!王炎顿时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颤,无奈腹中饥饿,只得勉强坐下。

    “蛇打七寸,母妃还真是了解你的痛点。”看着傅琰难以下咽的模样,宇文泽忍俊不禁,“不然午膳我也替你解决了吧,我这熬夜抄书消耗太大,多吃一个馒头哪够。”

    “你想得美!”王炎一听赶忙三下两下把饭菜扒完,然后又一头躺倒。

    宇文泽摇摇头笑而不语,便又继续埋头抄书。虽说他生在皇家,但是父母自小对他严苛,像这般粗菜淡饭禁闭抄书他早已习以为常,何必做无谓的抵抗,早日抄完早日结束便是。

    然而王炎却咽不下这口气,他堂堂小阎王,不说美味佳肴,哪一顿饿过肚子,简直欺人太甚,还想让他抄书,滚,就是动一根手指头他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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