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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玉马 · 忌辰

    “留在这里?真的可以吗?”宇文烁又愣住了,瞪着硕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人。

    “当然,只要你愿意。”杨皇后走上前笑着给予了肯定。

    宇文烁却摇着头,全身心的抗拒和怀疑:“不可能!父皇不会同意的!他抛弃母妃,他厌恶我!我的身上留着异族的脏血,我是个低贱的人,没有人会收留我的!”

    “你不是,你是个好孩子!”杨皇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忍不住一把抱住紧紧拥在怀中,“不要因为你母亲的身份看轻你自己,你是东耀的二皇子,永远记住你的身上流淌着宇文家高贵的血脉。”

    他的母妃整日里只会怨天尤人苛责咒骂,宇文烁从来没感受过这么温暖有力的怀抱,他依偎在怀里,满脸渴求又惶惶不安地再三确认:“皇后娘娘,我真的可以留在这里吗?”

    “嗯,其实你父皇并不是真得厌恶你,他对你母亲也是迫不得已。以后不准再说那样的话,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如果你愿意,我会替你母妃好好照顾你。”

    杨皇后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孩子,一边示意宫人将修复好的玉马拿来:“你看这个玉马,它曾经是那么得白玉无瑕,后来却不幸伤痕累累,只能勉强用黏土粘合,但是只要你不丢弃它,总有一天它会焕然重生。”

    宇文烁接过金银镶嵌的玉马摸了又摸,豁然开朗:“儿臣明白了,儿臣绝不会辜负皇后娘娘您的期望。”

    看着宇文烁重新振作的模样,杨皇后心中无比欣慰,总算没有白费自己的一番苦心。原来今日一早,刚忙完乐妃后事彻夜未眠的杨皇后又马不停蹄地前去向皇帝请示二皇子的安置问题。宇文初本想将二皇子随意丢给哪个没有生养的妃子,是杨皇后再三请求希望能代为抚养。

    这些年来,因为当初冒死生下太子损耗了身体,杨皇后至今没能再有身孕,幸得陛下怜惜特许太子养在福盈宫里陪伴左右。但是自从太子成婚搬居到太子府后,杨皇后的心一下子就落空了,从早到晚看着这偌大的福盈宫更是觉得冷冷清清索然无味,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不过现在好了,福盈宫里终于又有了一个孩子,还是那般得乖巧懂事听话孝顺,杨皇后的心又慢慢活络了起来,身体也自然日渐好转。

    宇文烁入住福盈宫后便再也没有对人提起过乐妃,他全心全意地敬重爱戴着杨皇后,他知道自己的将来要倚仗着皇后,但是他的心中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母妃。他把那个金银镶嵌的玉马放在案几上,时刻提醒着自己,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母妃用命换来的,所以他要百倍千倍的努力,总有一天他要将那些曾经欺辱过他耻笑过他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

    黑夜里挑灯苦读,烈日下暴晒勤练,寒冬里早起晚睡,就算是生病了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春去冬来转眼两年过去了,曾经那个面黄肌瘦懦弱自卑的宇文烁早已消失不见,如今的宇文烁不仅气宇轩昂英姿勃发,他的谋略骑射更是在同年龄段的皇子中出类拔萃。

    两年来所有的一切宇文初都看在眼里,对于二皇子,从起初的厌恶怀疑到现在的重新审视,他的心中渐渐起了变化。而当边关告急北元大举来犯,年仅十岁的宇文烁竟自告奋勇请求随军出征的时候,宇文初大吃一惊,不禁另眼相看。

    于是弘宣十年冬,宇文初命坚守在北境的韩国公傅通为北伐大将军统领兵权,楚国公赵义武为左将军,其子赵京盛为右将军,率领五万精兵前去支援,二皇子宇文烁随军历练。

    弘宣十二年春,距离傅通离开京城驻守北境已经快六年了,尽管太子妃时不时地横加阻拦,作为主母赵锦心还是渐渐掌控了整个国公府。而傅琰对外虽贵为世子,在府中也不过是在魏青锋和孟医婆的保护下苟且偷生罢了。

    在韩国公府,傅琰的生辰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禁忌,因为那天也是他母亲俞墨兰的忌日。关于俞墨兰难产而亡的真相到底是赵夫人为谋上位暗下杀手还是傅琰厉鬼投胎破肚杀母,多年来依旧纷纷扰扰,犹如一朵乌云笼罩着韩国公府,更如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傅琰小小的身躯上。

    再过几日便是俞墨兰六周年的忌辰,为了忏悔和赎罪,傅琰必须跪拜在供奉母亲灵位的佛堂里一天一夜,,而魏青锋和孟医婆作为外人只能在佛堂大门外守候。

    在孝道为重的东耀,那是一年当中赵锦心唯一可以名正言顺折磨傅琰的机会。可是眼看着那个贱种一天天的长大,为了琦儿的将来,她再也忍不下去了。首先要解决掉贱种身边那两个形影不离的障碍,怎料魏青锋软硬不吃刀枪不入,而那个老妖婆更是浑身毒物靠近不得,那索性就直截了当斩草除根。

    夜幕降临,一整日滴水未沾的傅琰是又冷又饿,他望着那个泛着寒光的牌位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关于母亲的死,他也曾鼓起勇气询问,长姐自然是一口咬定赵氏谋害难产而亡,但是孟医婆却支支吾吾不愿谈及似乎另有隐情。

    正当傅琰心绪不宁之际,四周忽然烟雾缭绕阴风阵阵,是母亲显灵吗?傅琰惊吓不已转身欲逃,可是身体却沉重如铁动弹不得,他只得拼命呼救,魏青锋就在大门外一定会赶来救他,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叫,喉咙都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颤栗着身体惊恐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披头散发面容可怖的女鬼扭曲着身体,从香案下向自己一步步爬来。

    不要!不要过来!傅琰在心中不断乞求,可是丝毫没有作用,当那只惨白的枯手一把抓住脑袋,当那条血淋淋黏糊糊的肉带子一圈圈缠住脖子,当大脑缺氧喉咙窒息,傅琰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不可一世的声音,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

    “一群蛇虫鼠蚁胆敢在本王面前装神弄鬼,找死!”

    然而等傅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晨,佛堂里一切如常,没有外人更没有什么女鬼,唯独他手上紧紧抓着的脐带证明昨夜的一切不是梦魇。

    “啊!”傅琰惊声尖叫得一把丢开,又活生生得被吓晕了过去。

    在佛堂大门外守了一天一夜的魏青锋听到小世子的惨叫声,一脚破门而入,抱起面色惨白的傅琰一番查看,好在只是受惊昏厥没有外伤,便赶紧叫上孟医婆回去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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