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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乐妃 · 皇后

    当宫人来报,乐妃自缢身亡的时候,宇文初这才想起今日是二皇子的生辰。妃子自戕本是大罪,在皇子的生辰之日自戕更是罪无可赦,可宇文初却没有丝毫愤怒,震惊之下满满的愧疚萦绕在心中。

    宇文初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乐妃的时候,她身着高腰儒裙明艳得像是一朵盛开的木槿花,让人驻足凝望心荡神摇,恨不得一把摘下捧在手心捂在胸口。可是后来却为何心生嫌隙置之不理任其自生自灭,难道就是因为朝臣们一句高丽不轨美**政,可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恃宠而骄,没有拉帮结派,更没有勾结外臣。她只是为朕诞下了东耀国开国后的第一个皇子,一个血统不正的贵子,让她一步登天从一个小小的美人晋封为高高在上的乐妃,也让高丽小国蠢蠢欲动在北元和东耀之间左右摇摆意图不轨。大臣们纷纷上奏谏言,宇文初无可奈何只能将其幽禁深宫,本以为这样至少能保住她的性命以待来日,没想到还是熬不过深宫寂寞香消玉殒。

    正当宇文初陷入回忆惆怅不已时,听闻消息的杨皇后急忙回宫前来告罪。

    “臣妾有罪!泽儿近日突染风寒迟迟未好,臣妾心急如焚只顾着前去太子府照料,竟将二皇子的生辰大事给疏忽遗漏了。乐妃妹妹这些年来本就郁郁寡欢指望着二皇子活着,如今竟因此走上绝路,臣妾愧当国母,还请陛下治罪!”杨皇后自责不已,虽然陛下停了福喜宫的一切恩惠赏赐,但是每年二皇子的生辰她还是会挑选些不打眼的东西,以皇帝的名义命人偷偷送去,既是同情怜悯,也是为孱弱的太子积善行德。

    “皇后何来之罪?有愧的是朕啊,朕作为生父连自己孩子的生辰都记不得,又如何能怪罪于你!”宇文初听了心中更是百味杂陈,乐妃是高丽送来的美人也许会另有所图,但是烁儿是东耀的皇子是他宇文初的儿子,却牵拉受罪何其无辜,可是他心里就是拔不掉血统不正这根刺。

    “那臣妾陪陛下去福喜宫送乐妃妹妹最后一程吧,听宫人们说乐妃妹妹等了陛下一整天从天亮盼到了天黑。”杨皇后看出皇帝的愧疚之心,便也想圆了乐妃身前最后的心愿。

    “不了,朕害怕。”宇文初背过身婉言拒绝道,“还记得乐妃刚被幽禁的时候,朕时常忍不住想去看看她,担忧她过得是否安好,可是朕只能悄悄地去偷偷地看,生怕被那些想要她们母子俩性命的人抓住把柄。可是时间久了,朕却渐渐不敢再去看甚至不敢再去想,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的抱怨和憎恨,朕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好。可是现在她走了,连血脉的牵绊都没能留住她,她这般绝情,是对朕彻底失望了,朕又有何颜面再去见她!”

    杨皇后一声叹息:“臣妾明白了,臣妾会低调行事,妥善处理好乐妃的身后事。”

    “那就辛苦皇后了,朕累了。”留下一句辛苦,宇文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皇后恭送着眼前渐渐离去的身影,那么得孤寂冷清却又冷酷无情,就仿佛乐妃的福喜宫,曾经有多么得热闹非凡,如今就有多么得荒凉冷寂。

    烛火照应着黑夜,杨皇后乘着步撵穿过一条条甬道来到福喜宫的时候,猛然发现宫殿大门外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孤单的身影。

    “你是何人?为何在福喜宫禁地逗留?”宫人上前询问道。

    蜷缩的身影颤巍巍地抬起头,立马正襟危坐,懦懦地喊了一声:“儿臣宇文烁见过皇后娘娘。”

    “二皇子!你怎么坐在门口,为何不进去?”杨皇后诧异不已地走下步撵。

    “儿臣不敢,儿臣害怕面对母妃!”宇文烁一想起母妃挂在横梁上的样子就浑身颤抖悔恨不已,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妄为恶语相向,母妃又怎会崩溃绝望自寻短见。

    杨皇后完全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年幼瘦弱的孩子在自己的生辰之夜亲眼目睹母亲自戕的无助与害怕:“你母妃的身后事就安心交给我,更深露重,我让宫人带你回福盈宫安置吧!”

    “谢皇后娘娘,但是除了福喜宫儿臣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儿臣就在这里守着母妃。”宇文烁固执地拒绝了杨皇后的好意,他要跪在这里给母亲忏悔,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过一点点。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杨皇后感慨着应允了这份孝心,然后命人给二皇子送来取暖的衣物和火炉。

    天空微亮,待杨皇后交代完一切准备离开时,发现二皇子早已累地睡倒在门边,苍白的小脸满是泪痕。

    “将二皇子带回福盈宫安置,动作轻点,不要弄醒他。”

    “是。”宫人走上前正欲将二皇子抱起,突然发现怀中藏有异物,随即拿出来呈上。

    那是一匹用黏土修补好的玉马玩件,杨皇后拿在手中一番打量,猛然想起这不正是去年生辰自己特意为二皇子挑选的礼物吗?

    二皇子受生母牵连,直到六岁入学才被解除禁锢,但是个性孤僻又不受其他皇子待见,出了福喜宫也是孤身一人,唯一的陪伴就是马场里的小马。杨皇后听闻后便默默地记在了心上,如今再看到这匹玉马更是感慨不已。

    福盈宫里安神香的气味徐徐萦绕,宇文烁从未睡得如此安稳,他梦到父皇来接母妃出宫,还亲自手把手地教自己骑射,而母妃在一旁笑靥如花,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令他不愿意醒来,可是一睁开眼才发现一切不过是虚幻妄想。

    宇文烁抬起头环视四周,满目的奢华典雅,这不是福喜宫!他惊慌地立马跳下床穿上衣服,这才发现他的玉马不见了。

    “我的玉马呢?我的玉马呢!”

    宫女们听到二皇子的喊叫声,纷纷赶了过来:“二皇子您怎么了?”

    “我的玉马!我的玉马呢!”宇文烁抓着宫女的衣服不停地追问,那是父皇的希望,母亲的寄托,是他在这世上仅剩的陪伴。

    “二皇子不要心急,您说得可是那个破损了用黏土粘起来的玉马?娘娘知道这个玉马对您很重要,特意吩咐师傅拿去修复了。”侍女们急忙安抚道。

    “去修了?没有丢,太好了。”宇文烁松了口气,紧绷的心也终于放落,“多谢皇后娘娘照顾,我该回去了,母妃还等着呢。”

    “二皇子稍等,乐妃娘娘已经……连夜下葬,福喜宫也被陛下封了。”宫女们虽心有不忍,还是支支吾吾地将实情告知。

    “葬了!封了!那我又该去哪里?”宇文烁愣住了,原来父皇对母妃真是这般绝情,或许自己昨晚就该跟着母妃一起离去。

    “你可以留在这里。”杨皇后闻讯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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