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小阳子,我说你运气也太差了吧?”二虎摇着粗大的身子大笑道,“你千方百计想进这大牢来,不想,当你绝望放弃的时候,天命却眷顾了你!”
“你个猫儿骚,学什么扭捏,那会掉肉的,知道不?”马初阳没有客气,“你就抖吧,还虎呢,一看你就是个小人,向王班头扭屁股的小人。”
“你混帐,你说谁是猫了?你看我这身骨头,看见没,这就是虎架子,”二虎举着双拳,用力一握,骨头沉响,喝斥道,“还有,老子大公无私,哪里小人了?老子给王班头送猪下水,那是敬上,王班头是公家人,送他那不是大公无私是什么?亏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这点道理都不懂,真是可悲!”
“大公无私?呵呵,你说得还真不错,”马初阳佩服地点头道,“不过,你的身材如此魁梧俊美,一举一动都虎虎生风,窝在一个小小县城的小小牢房之中,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嗯,你这话我喜欢,”二虎一听,消了怒火,欢喜道,“我也知道,这小牢房是承不下我这尊大佛的,我只是从底层做起。我爹说了,这叫养地根,只有地根稳了牢了,我才会扶摇直上。”
“想不到刑老爹还有这般见识!”马初阳这回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刑良一个屠夫怎么也懂这个道理?
“这算什么见识,”二虎道,“我爹原话说的是:尿泡大了,射的尿才高。这不是一个理吗?”
“一个理,一个理,”马初阳忍住笑,“刑老爹端的是深入浅出啊!”
“不对不对,你这话说得不对,”二虎摇头,“杀猪讲的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不是深入浅出,而是深入快出,这样才叫爽利。”
“二虎,你在那里磨叽些什么,说什么白刀子和红刀子,可别吓着他,县尊大人还没判他死刑呢,以后别还没到堂上就软腿了,让我们拖着走,还不是累着我们?”一个狱卒向二虎喝道。
“七哥,不会的,你别看这马初阳长得有些娘炮,但是胆子大得很,他可是敢抱着无常睡觉的主,”二虎道,“再说,不就失个火吗,又没死人,还不一定是他失的呢,怎么就会判了死刑?”
虽然二虎平常看马初阳不顺眼,但是,也没有深仇大恨。只是自己有一次见过那余家小姐,心中仰慕,想进风晚学堂去学习,让父亲出钱叫马初阳让出学员名额,马初阳却不干,才因此恼上了。当然,马初阳从小跟自己就住济元老街,常受自己的巴掌那也是正常的嘛!
“二虎,你知道个屁,小阳子那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他就是不死今后也会口哑眼瞎。”七哥陈碌冷笑道。马初阳在大牢中做了近一个月,他自然认得,不过却一直不看好马初阳,平时也懒得理。二虎的老爹在牢中早打点过了,他也不得不提醒一二。
“这,这不致于吧?”二虎一愣,“他究竟是惹了谁,那人那么大的势力?”
“这事不是你能过问的,你还是装聋作哑吧,不然,下一个进里面去的人就是你!”七哥说着,走开了。
二虎看了马初阳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离开了马初阳的牢房。一个多月来,他也见过几个被判死刑的,一判下来,人就怂了,屎尿乱溅,太狼狈了。那几个现在就等着秋后问斩,如今还有个把月,因此他们不是哭就是笑,完全失了正常,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了。
看着二虎走开,马初阳的脸色还是沉了下去。这三天,王街正倒是来了两次,虽然他说得轻松,但是马初阳知道,情况并不乐观。刘爷爷被侄子接回乡下去了,说是接,不如说是衙门中的人叫刘爷爷的侄子出的面,其实就是让自己少个人证。
不过,他却没有慌乱。这几天,可以说是他这几年来最平静的日子。之前他每天都要为吃饱肚子而发愁,现在却没有必要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然只有两个没盐没油的窝窝头,他吃得却香。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发现怀中的青页就会发出青光,青页中会显现一些字来。他是读书人,自然认得。不过,这些字却是不简单。这是一篇祭文,没有年月,开头便是两字:呜叿!
呜叿,在古语中就是“呜呼”的意思。这是叹息词,或赞颂或愤慨。在这里,无疑是悲伤之意。接下来,还有一些字,但是,却是很模糊,看不清。
马初阳合上眼,“呜呼”两字的悲伤之意便渗入到自己的体内,令自己出现了一阵哀伤。就象有哀乐在自己身上流淌一般,令他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马初阳睁开眼,发现“呜叿”两字,由黑色化为了灰色。而自己的脑中却深深刻上了这两个字。只要自己需要,悲伤之意便会透体而出,感染别人。
这是他第一个晚上的成果。第二个晚上,那青页又出现了一行字:先生与先父乃八拜之交,为世之奇人,隐于牢、隐于市、隐于野,而人不知也……
这祭文便是追忆了。看来,写祭文的人,不是一个凡人,因为这青页是一道法符,本身就是法器。不然,自己也不会在火灾中轻松退出来了。这青页是宝贝,可要好好保存和参透了。
追忆的这位是祭者的一个长者,是他父亲的结义兄弟,但是却被他称为先生。不称伯父或叔叔,看来这位长者对他来说,是非常敬服的人,可能是人生导师。
这些对马初阳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领悟这祭文的层次。他发现这虽然是祭文,但是却似乎是一篇不世的传承之法。就象那“呜叿”两字,令其领悟到了悲伤之意,若是自己将其发挥出来感染别人,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似乎成为了一种神通。
那么,这行字中“隐于市、隐于牢、隐于野……”是否也是传承神通?
马初阳心中火热起来,若是真的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成了隐身之人?他沉下心来,压下心头的狂喜,用脑海中一丝微弱的神念探向那“隐”字。
那“隐”字却象受了磁石牵引的铁钉,呼的一下,就进入了他的脑海之中。进入了他的脑海之后,又开始化为他脑海的一部分,令他的神念增加了一些。
他体验着“隐”字给自己带来的变化,当他将“隐”字之意传向全身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子便有了一丝模糊。
嗯,这有效?他一合眼又是一个时辰,自己的身体更模糊了一分。他继续领悟着,直到第二个晚上结束,他才领悟到了三隐的几分精髓。对“隐于牢”也没有办法真正做到。若是真正地能“隐于牢”,他便能虚化身子从牢中走出去。
所以,当二虎讥讽他的时候,他没有恼怒,只与他调侃。只要领悟了九字诀,特别是“隐于野”,天下便皆可去得。他相信,只要再花几天工夫,就一定能将九字诀领悟透。
不过,时间也不等人。余子蝶那天说了,七天后与吕正道订婚,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还有四天。自己一定要将他的阴谋揭露出来,他调整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又转入了领悟之中。
被关进了牢房以来,县尊并没有为他升过堂。不仅县尊大人,就连县尉、甚至王班头,都没有关注过他。
到了第五天晚上的时候,马初阳终于领悟出了“隐于牢”的真意,化虚出了牢房。
“还是牢外的空气好呀!”马初阳看了看牢外的夜色,不禁叹道。此时,天空之中繁星点点,清风徐徐,令人心中舒畅。
如今虽然白露已过,但是天气还有些闷热。自己被关了好几天,那是一阵臊臭呀!于是在河里光着身子洗了一通。之后,他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家,在泥砖的一个窟窿里找到一根钥匙,用五顺的食材煮了碗辣椒面,还加了两个煎蛋,吃得那叫一个饱。
五顺虽然成了房子的主人,但是,经常住在渡船上,因为那凉快,现在快中秋了,蚊虫少,好睡觉。还有,有时晚上有人喊渡船,收的价也高些。以前五顺怕马初阳偷他的东西煮,因此都锁了起来,现在马初阳被赶走了,还关到了牢中,自然没有必要再锁了。
突然想到,如果以后自己肚子饿了便来这里吃,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对于吃五顺的东西,他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爷爷救了他,收养了他,他却合着人来害自己,真是没有良心。
不过,他只悟通了“隐于牢”,一出了大牢十米之外,他就显了原形。因此,不能太招摇了。本来,他也只是试一试这神通,看来,效果还不错。最少,有了这神通,不会老死在牢中了。
天亮之前,马初阳又回到了大牢之中,没有惊动一人。他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巳时才醒过来。他是被二虎喊醒的,说等一下县尉大人要提审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