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赶忙摇头道:“不,不,不关老爷的事,茹儿知道您是无奈的,只是老爷,您相信茹儿,茹儿确实是中饱私囊,贪了那二百两银子……”她说到此处,就一脸羞愧地低下头,似是万分悔恨:“茹儿知道自己出身低贱,就算生下孩子,也是不能跟二小姐和大少爷比的……茹儿只是想帮孩子攒些银钱,以免他日后在府中艰难。”
柳茹字字恳切,将贪墨的原因推在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林长庚听了果然十分动容:“好,茹儿,我知道了,真是苦了你了!”
柳茹轻轻一笑,苍白的脸上尽显憔悴,简直是我见犹怜:“但是老爷,请您相信茹儿,茹儿真的没有放印子钱!茹儿是您的姨娘,事事都要为老爷的名声打算,是绝不敢给尚书府抹黑的!呜呜呜——”
林长庚赶忙亲手帮她将眼泪拭去,疼惜道:“好茹儿,不哭了,老爷相信你!也一定会尽快救你出来的,好不好?”
柳茹听到他的保证,才含着眼泪慢慢点了点头。
林长庚看她消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陷,心里就更难受:“茹儿最近是不是吃的不好?你腹中有咱们的孩子,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柳茹赶忙摇头:“老爷您不必为我担心,这里的伙食虽然不好,但是大小姐隔三差五都会给婢妾送些滋补的东西来,婢妾并没有受多少苦!”
“阿果?”林长庚似乎没有想到,在柳茹落难之时,自己的大女儿竟然还时时关怀,比起毁了容的林吟乐和一心谋害姐姐的林吟书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嘴角显出笑容,轻声道:“阿果是个好孩子!”
此时此刻,远在饮绿轩的林慕果却忽然打了个喷嚏。飞云赶忙围上来关切道:“小姐,可是受凉了吗?”
林慕果摇摇头:“并没有啊!”静柳就笑道:“那就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小姐的闲话呢!”
林慕果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小姐,”主仆几人正在说笑,冷白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禀道:“小姐,老爷去了顺天府的大牢了!”
林慕果点点头,看着飞云道:“柳姨娘那里怎么样?”
飞云赶忙道:“小姐放心,奴婢已经趁着送饭的机会点拨过她了,想来,她在老爷面前装装可怜不是什么难事!”
林慕果点头道:“对她来说确实容易!”正说着话,一只浑身金毛、精神抖擞的小家伙就沿着门缝“跐溜”一下钻进来,众人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它就已经稳稳地蜷在林慕果的膝盖上。
林慕果轻轻捋了捋巧巧的毛,静柳见状便道:“巧巧在小姐手里倒是乖巧,可若是让笨笨见了,指不定怎么发了疯一样逃窜呢!”
听她提起笨笨,林慕果就想起自己拜托坠儿的事,不由轻声道:“也不知坠儿姐姐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静柳赶忙道:“小姐尽管放心,坠儿姐姐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就算二小姐的行踪再隐秘,相信她也一定有本事查的出来!”
林慕果淡淡点头道:“但愿如此!对了,那个布商怎么样了?”自从柳茹入局,上了布商的当,林慕果就派人将他死死盯住,不管是事发后逃跑,还是二次事发留下账本,那个布商从来都在林慕果的监视范围之内。
飞云忙道:“小姐放心,他现在就在城南柳树胡同,沐掌柜派人看着呢!”
林慕果点点头:“时机也差不多了,静柳,你亲自往和春堂跑一趟,告诉沐掌柜,可以行动了!”
静柳答应下来,转身出门不提。次日傍晚,经柳树胡同附近的居民举报,顺天府抓获了多次贩卖挂浆布的黑心布商。
那布商姓李,单名一个钱字。由于李钱的案子牵涉到林尚书府的姨娘,所以顺天府尹丝毫不敢怠慢。将七十二道刑罚轮番上演,结果刚用了三道,李钱就熬刑不过,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原来,李钱的所作所为,从诈骗柳茹到留账本逃跑都是受人指使的。他收了人家一千两银子,就设了个局,将挂了浆的劣等布匹低价卖进尚书府,并跟柳茹签订了一份十两银子一匹布的假合同。
后来,他又故意犯案,并在逃跑时故意留下账本,让柳茹贪墨林府中馈的事情曝光。然后他就按着幕后主使的指示,一直躲在柳树胡同避风头,直到被抓捕归案。
至于李钱的幕后主使,据他供述,是一个叫胡兵的青年。
林长庚一听这个名字,立时便觉怒火冲头:这个胡兵不是旁人,正是曾与柳茹有过婚约的胡嬷嬷的侄儿!
如此看来,这件事与胡嬷嬷甚至是燕玖嫦都逃脱不了干系!
林长庚不容分毫迟疑,立刻就让人将胡兵捉拿归案,这胡兵是个软蛋,一顿板子打下去,就把胡嬷嬷如何指使他买通李钱的事招了个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顺天府尹在审问印子钱一案的时候也发现了蹊跷。升堂之后,顺天府尹将首犯刘奔和涉案的官太太们一同押在大堂上,可奇怪的是,刘奔竟然无法从一堆女人中认出柳茹。
他口口声声说是柳茹亲自投了二百两银子的股份,甚至拿出了盖着柳茹私章的字据,可是竟然在大堂上认不出柳茹!
林长庚当堂发了怒火,命顺天府的差官将最狠辣的刑罚搬上来亲自审问。起初那刘奔还十分嘴硬,可是三两个回合下来,他再也坚持不住只得招供:“柳姨娘并没有亲自来找我入股,而是一个叫春分的丫鬟拿着二百两银子来找的我!我们写了字据,她还用了私章。最后春分告诉我,入股的是林尚书府的姨奶奶,若是敢说错一个字,就连我的一家老小也性命不保!”
春分?竟然是春分?林长庚也不由万分震惊!
春风是柳茹身边的丫鬟,还一度十分得脸!若是她拿银子入股,很难判定此案与柳茹无关!
可是柳茹却大声喊冤道:“老爷,婢妾冤枉!春分那蹄子确实曾是我身边的丫鬟,可我也正是在她的诱骗之下才找上了卖假布的李钱!她如此处心积虑的药害我,恐怕早就被不怀好意的人收买,又怎么可能与我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