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笑着并未说话,可是瞧她的神态,就是那么个意思。
李乐哪里会顺着她的意呢?
李乐淡淡的抿了口茶水,屏退为她捏肩膀的钟嬷嬷,站起身来直视着王氏的眼睛反问道:二婶,若是在你看来,连贪污都算是小事了,那到底什么才能算作是大事?
莫不是要等这些噬家之鼠将整个侯府都贪尽了,再来管理吗?她用帕子掩了面上的冷笑,故作吃惊道:如今我才算是了解到二婶是如何管家的,二婶为人太过良善,竟叫这些婆子骑到头上去。
我还在想着小小一个采买的婆子,怎么敢贪污那么多。李乐重重的叹息一声:也不能怪二婶管家不力,说到底是二婶太善良,而这些婆子也太过贪婪。
一口一个良善,一口一个不怪,可明明李乐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她管家不利,才会让这些婆子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王氏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弄得她面色涨红。
她深吸一口气,想着李乐居然在众人面前下她面子,要是不好好整治,日后便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她沉着脸幽幽道:你知道二婶的劳苦便好,二婶也知道不如你心狠手辣,连府里用了几十年的老人都下得去手惩罚,半点旧情也不念。
先是用长辈的身份压着我,又暗指她做事心狠手辣,可谓是一箭双雕,抹黑得一点都不含糊。
李乐闻言洒然一笑,面上带着些不以为然:既然祖母将侯府家事交给我来管,这重中之重自然是将家管好,不然我怎么对得起祖母的期盼?
至于她用的手段法子,只要能成事,老夫人那儿就是站在她那边的。
连老夫人都拉出来当筹码了,若是这件事情自己再纠缠不休,怕是会被李乐告到老夫人那儿去,王氏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反驳李乐才好。
可是要叫她走,她是十万个不愿意的。
要真走了,这府里头的下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她呢,王氏忍受不了但凡只言片语有关‘侯府变天了,现在是大小姐的天下’这样的话。
王氏想了想,让周嬷嬷给自己搬来张椅子在一旁坐下,理所应当的说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可二婶到底是过来人,这件事儿二婶还得在这儿看着才行。
言下之意便是李乐到底不够资格决定整件事。
李乐也不管她是什么想法,着人将椅子搬到了有太阳的地方,半阖着眼晒起太阳来。小红站在她身旁,拿着支圆扇慢慢的扇着风。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有人来报小六子和李记的掌柜才回来。
听到动静,李乐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意味深长的瞥了李婆子一眼。
李掌柜过来后,跪在地上给李乐请安,得了李乐的应话,才在小六子的搀扶下起身。
双儿,还不给李掌柜的上茶?李乐细心的发现李掌柜面上有一层薄汗,应当是过来的匆忙,也足以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对方识趣,自己这边也不能亏待了。
李乐又让人搬来张椅子给李掌柜坐,李掌柜忙不迭的摇手摇头道:不用不用,我站着便好,大小姐,关于物价的事儿
哦,原来是个心急的。
李乐挑了挑娥眉,顺势将账本递给李掌柜,指了上头几条条目道:李掌柜,这几条都是厨房采购的账目,你可瞧仔细了,和你店铺中的账目对不对得上?
她话说得轻,其中真意却深。
闻言,李掌柜重重点头:还要借桌子一用。
着人将桌面上的茶盘茶托收拾了,李乐一抬手,落落大方道:李掌柜请便。
气度非凡,傲气中有儒雅待客之谦。
李掌柜心中感叹镇国侯府的大小姐出落得如此出众,一边将自己事先带来的账簿和李乐提供的账簿一齐放在桌面上,一左一右他便伏头一一核对起来。
这核对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毕竟李家店铺每日里客人繁多。
李婆子立在一旁看似平静,实际上裙摆下的双腿不住的打着哆嗦,别人不知道,可她心里门清着,这账本本就经不起一点核对啊!
她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自己大事不妙,可又想不到要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便也只是愣在原地,脸色也是一点一点煞白下去,没一会儿汗水就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李掌柜皱眉向李乐禀报了核对的结果:禀报大小姐,这账目全都对不上。
与对事的风风火火不同,李掌柜对待账目可谓是沉着稳重,在核对完成之前未曾透露只言片语,可核对完以后,他条理清晰的将其中对不上的地方给交代。
贵府账簿上记载的账目足足比我店铺内账簿记载的账目高了许多,有时是二分之一,有时是三分之二。
说完,李掌柜脸色严肃地说道:大小姐,我李家向来诚信经营,不曾坑害过任何一个客人,还请大小姐明鉴!
辛苦你了。李乐说完又叫人送上椅子,这一次李掌柜没有拒绝,反倒笑了说:容我坐一坐,便该走了。
他核算维持一个姿势,着实够呛。
李掌柜想要休息,可形势却容不得他放松。
李婆子见事情败露,人证物证俱在,面白如纸。
这该如何是好啊?
李婆子胆战心惊,双腿抖得越发厉害了,叫旁边的王婆子发现了她的异样,王婆子不禁鄙夷的冷哼。
李婆子有今天都是她自己作的!
活该!
李婆子也发现了王婆子对她的鄙夷,若是往日里她一定是要将人撕下一层皮才肯罢休的,可现在,她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摆脱罪名上了,再也顾不上去理会别人。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李婆子急得浑身大汗淋漓,她思来想去,也只有王氏能救自己,便偷偷的拿眼神去瞧王氏,向她求救。
毕竟,她今日会被李乐抓到把柄,那可都是为了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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