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之中，文霄阳有些泄气地坐在地上，白色的囚服沾上些许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
“堂堂四皇子殿下，自怨自艾，可不是皇家风范。”
牢房门前，传来一声轻嗤的调侃。
文霄阳抬起头，门前站立的是一个黑色斗篷遮住大半脸的人，却发现此人身材纤瘦，个头才堪堪到他的肩膀。
狱卒打开牢门，与狱卒点头示意，狱卒便离开了牢房。
来人缓缓走进，伸手掀开斗篷的帽子，露出熟悉的脸。
见来人正是莫悠，文霄阳没有丝毫意外，反而是冷笑着，继续坐回原来的位置。
“看来，你并不想看见我。”莫悠轻笑一声，坐到一旁的板凳上。
“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文霄清冷哼一声，自己与莫悠的关系算不上多好，甚至还有些不好，他不信这个时候，莫悠会站出来帮他什么。
“原本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讨厌我，后来我发现，你讨厌我的源头，好像在景卿身上。”
莫悠毫不在意文霄阳的冷言冷语，自从弄清楚原因之后，她也不在意文霄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需要跟文霄阳有什么好关系，只要能让文霄阳成为牵制文霄清的工具，那她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你特地来这里，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文霄阳真是越发看不惯莫悠，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跟他说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你无非就是想知道如今外面的形势，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文霄清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你。”
“哼，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文霄阳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莫悠，仿佛能从她身上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文霄阳，你当真以为，你这次可以出去，是因为你父皇信任你吗？”
文霄清已经禀明了文旭帝，说明文霄阳的确是他一时冲动，如今凶手已经伏法，也查明宇杨遇刺一案与文霄阳无关，文旭帝也已经下令，隔日释放。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宇月皎，我自认从未与你结仇，甚至皇兄为难你时，也能出言相助，你何必还想落井下石？”
“我落井下石？”莫悠皱眉不已，怎么也想没想到文霄阳会给她这样的定义。
“看来我今日本不必来，文霄阳，你真是无可救药！”
“宇月皎！”
文霄阳低吼一声，莫悠脚步顿住，有些失望地瞥一眼文霄阳。
“怎么，四皇子殿下，恼羞成怒了？”
“宇月皎，我真不明白你，我明明救过你，明明帮过你，但是你总是视而不见！呵，你不觉得你真可笑吗？还有景卿，景卿为你做了多少事你知道吗？你以为我那么好心会带你进相府，那是我应了景卿的请求！你该不会还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吧？没有我和景卿的帮助，你以为你一身男装可以在京城这么快就站稳脚跟？是，你的父亲宇杨是征远大将军，位高权重，但是他真的有这么好精力管你的事？宇月皎，你被保护得太好了，什么事都会有人帮你解决，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是一个女子！”
文霄阳一口气说完大段的话，似乎是发泄这么久以来的不满。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很讨厌我，对吧？”
莫悠总算是知道了，这么久以来王景卿一意孤行，而他作为王景卿的朋友，也不得不成为帮助莫悠的一员，偏生的莫悠先前又有心躲避王景卿和与唐烨相似的文霄阳，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在意这两人做的一切。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很反感，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文霄阳继续说着，突然像是又想起什么，“哦对，还有庄逸风，庄大人，几乎家破人亡，也是拜你所赐吧？”
“文霄阳，我从未后悔我所做的一切，你可以觉得我是恩将仇报，我无所谓，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景卿毕竟是你的好朋友，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莫悠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转过身看向文霄阳，不由得再次嘲讽起来。
“对，我是很过分，但是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今天是替景卿来看看你，他与你若是走的太近，也会被人怀疑，所以我帮他，你待如何？”
“那你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文霄阳，我承认我以前是很自负，可是你呢？你的自我感动什么时候能收一收？帮过我，我很感激，所以投桃报李，我也会帮你，这不是自我感动后再来责怪我的理由。景卿会帮你处理一切后续，你放心吧，告辞了。”
说罢，莫悠抬步离开。她算是发现，就算文霄阳不是唐烨，那比起现代的唐烨也差不了多少，一样的自信，一样的自恋，一样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莫悠离开后，文霄阳重重地喘息几声，还是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一拳砸在牢房的墙壁上，修长的手指溢出丝丝血痕。
他的母妃生他时难产，他好不容易出生，母妃便血崩死去。寄养在皇后膝下，几乎与文霄清一同长大。
然而皇后也只是在人前对他多加照拂，人后便任由文霄清欺凌，这么多年他总算是建立起自己的一番天空，却还是任人拿捏。
若不是文旭帝曾私下对他说过，对他寄予厚望，他也不会天真地幻想那个本来就与他无关的位置。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只要收敛锋芒，只要能让文旭帝器重，便也有争一争的可能。
但是现在他发现他好像错了，他的所有步伐都被人牢牢掌握。
陈捷是他前些年才认识的朋友，与他相识乃是一场意外，他得知陈捷空有抱负，却无法融入官场黑暗，与在皇室中也无立足之地的他几乎同病相怜。
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因为陈捷入狱，偏偏陈捷还在此时失踪。
然而文霄清所认为的陈捷失踪，并不是陈捷欺骗了他，而是担心陈捷被文霄清控制，生死不知。
如果文霄阳这种想法被莫悠知道，莫悠绝对能吐血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