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悠抬起头，泛红的眼眶收起了眼泪，嘴角硬是扯出一个笑容，嘲讽又难过。
王景卿站在原地，注视着莫悠渐行渐远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直到转过身，莫悠才终于落下泪来，又笑着将自己的泪水拂去。
“景卿，或许你我，根本只是两条会相交一次的直线”
相交一次，从此便越来越远。
莫悠能够理解王景卿的杀伐果断，因为她知道，从小便生活在仇人的手掌之中，却又不得不为自己的仇人办事。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取走别人的性命，更可以心安理得杀尽仇人的亲人。
她理解，可她做不到，也无法接受。
这段时日，王景卿实在是太温和了，温和得让她忘了，王世子本身就是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杀神，是别人根本不敢靠近的医毒双绝景公子。
仙人降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茶楼酒馆说书楼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这正是莫悠想要的效果，就算文旭帝真的打算下赐婚圣旨，也不得不暂时放弃。
皇宫密室中，王景卿静静跪在地上，面前的是那个依旧身着龙袍的中年男人。
“是你？还是宇月皎？”文旭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景卿，手中把玩着一个小瓷盅。
“主子认为呢？”
“王景卿，你现在的本事是越发的大了。”
“主子，您当真一点都不心疼琉璃公主吗？”
“放肆！”
“是属下失言。”
“那你倒是给朕说说，朕怎么就不心疼公主了？”
“属下的身体早已损坏，根本给不了公主应有的幸福，以属下如今的身体，不过是苟延残喘，若是公主真的嫁给属下，那将来某一日若是身死，或者与父王一般神志不清，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王景卿平静地说着，每一句都是为了文旭帝和琉璃公主考虑，听起来的确是字字恳切。
“属下知道主子有心将公主许配给属下，可是，站在公主的角度考虑呢？正耀哪个男儿不是文武双全，堂堂一国公主，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世子，这让天下人如何评判呢？”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朕和公主了？”文旭帝突然呵呵笑道。
“属下只是陈述实情，若是主子坚持，属下便谢主隆恩。”
一招以退为进，若是文旭帝真的下赐婚圣旨，不仅文霄璃会不愿意，还会激起民愤。
正耀如今正是最为鼎盛之时，群臣拜服万国来朝，此时若是不顺从民意，难保不会有人借题发挥。
“真是难为你啊，景卿。”
“属下不敢。”
“你放心，霄璃不会嫁给你，”文旭帝冷笑一声，重新开口，“但是，你也别想娶宇月皎。”
王景卿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衣袖中的手紧了又紧，还是对皇帝拜谢。
无论如何，这次即将赐婚的风波总算过去，文旭帝最终还是“顺应天意”，下旨皇室女子五年内不得赐婚。
皇宫中，莫悠与文霄璃坐在同一个秋千上，悠闲地晃着双腿，莫悠也终于在文霄璃脸上看到久违的真心笑容。
“公主对庄大人，可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句话，文霄璃嘟了嘟嘴，不太高兴地翻了个身。
“他根本就是个木头，不对，他根本就是不喜欢我。”文霄璃不情不愿地说着，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莫悠回想起庄逸风，除了觉得庄逸风长得清清秀秀，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异性缘，虽然暗地里仰慕的人可能很多，但是还真没见过他光明正大与哪个女子同行过。
“公主可曾向庄大人表明过心迹？”
文霄璃意料之中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莫悠也猜到，这样感情含蓄的古代，哪有女子主动向男子表明爱意的呢。
“那公主，就不想知道庄大人的意思吗？”
“我想啊，可是那又该怎么说呢？”
“是有些困难，毕竟我也不知道庄大人对这方面到底是什么态度。”
想到庄逸风与徐瑶的关系，莫悠就忍不住嘀咕，这两个人真的不是一对吗？真的不是吗？
“对了月皎，”文霄璃突然来了精神，“我听说你剑法是可以胜过太子皇兄的呢，嘿嘿，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啊这？莫悠眨了眨眼，怎么是个人都想看看她的剑法？
“好不好嘛。”文霄璃突然撒起娇来，向来对女生撒娇没有抵抗力的莫悠再次被迫妥协。
从下人手中取回佩剑，长剑出鞘闪过一丝寒芒，莫悠持剑而立，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凌厉的剑法起手，灵活的长剑在莫悠手中挽起一个个剑花，偶有剑气射出，没入地下，留下深深地痕迹。
伴随着飘然的落叶，中央舞剑的莫悠一袭白衣，看起来更像是出世的谪仙。
文霄璃站起身，不自觉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面前这剑法潇洒飘逸的人，竟是一个女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远处的角落，两人静静驻足，王景卿看着远处持剑而舞的莫悠，久久不能回神。
“你这样，也叫放手了？”文霄阳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她开心，便足够了。”王景卿轻念一声，转身离去。
剑招的最后一式落下，文霄璃才眨了眨眼，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已经语尽词穷。
“月皎.”
莫悠收剑入鞘，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文霄璃。
“怎么了？不好看吗？”
“不是，”文霄璃却是捂脸偷笑，“实在是太好看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啊这？莫悠再次哭笑不得。
“其实如果公主也想学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吧？正耀民风还是很开放的。”至少她男装习武这么久，还真没谁对她冷嘲热讽过。
“哪有那么容易啊，虽然正耀并不限制女子习武，可是毕竟我是一国公主，要作为女子之中的表率。”
“那这样，以后要是方便啊，公主来将军府玩，月皎可以教你一些小身法之类的，可以防身嘛。”
“好啊！”这下文霄璃总算是彻底高兴了，“诶，月皎，你在看什么呢？”
莫悠收回视线，有些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