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低着头,没有直接回答莫悠的问题,当然莫悠现在也不需要她回答。她已经派人搜过依依的房间,仿冒依依的笔迹和手法给相府传信,想必曲馥影很快就会到来。
“依依,我宇月皎自认对你没有任何薄待之处,你却恩将仇报,对我下毒,你当真就没有半点的愧疚之心?”莫悠的语气终于冷了下来,“鉴于你我相识多年,我允许你自己选一个死法。”
莫悠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但也不是个心软的人。宇月皎是宇杨和徐苏婉的独女,宇月皎身死,就如同剜去他们心头之肉,她不知道曲馥影的目的,就不代表她不会替原主报仇。
“呵死法?如意自出生便注定了要不得好死.”依依苦笑着,抬头直视莫悠,“从出生便没了母亲,范木心心胸狭隘又心狠手辣!我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会被无端打骂责罚!”
“我,吕如意,不,我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一开始被起名字叫如意,后来成了范木心身边的一条狗!再后来入了将军府,又叫做依依。”依依笑容讽刺地盯着莫悠,眼神的复杂在莫悠看来,都有些刺眼。
“宇月皎,你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姐,你怎么会懂从记事起就要战战兢兢过每一天的畜牲呢!”依依歇斯底里地吼道,吕如灵有些动容地别过头,莫悠却是冷笑出声。
“所以你妒忌我,就给我下毒?就怂恿我疏远我的父母?就害我在假山上差点丧命?这就是你的理由?”莫悠扯着嘴角,嘲讽地看着依依。
“让她下毒的人是我,冤有头债有主,我曲馥影愿意一力承担!”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便有一个黑衣人端着一个瓷盅出现在众人面前。
“.母亲?”吕如灵轻声开口。
曲馥影看了一眼吕如灵,不屑地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你的母亲早就死了!”
“你!”吕如灵吼了一声,眼泪便大颗大颗地落下。
“这是噬心蛊的解药,不知是否可以换得如意一命?”曲馥影转手,将瓷盅放在一旁的桌上。
“曲姑娘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要月皎一条命?如今事情败露,拿解药交换就想一笔勾销?”莫悠讥讽道,“你当我宇月皎是糖人捏的?”
曲馥影眉头皱起,常年未在中原的她其实并不太会跟中原人交流。
“你想怎么样?”
“解药留下,你和她——都要死。”莫悠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自从打定主意彻查,就没打算留活口。
“你!”
曲馥影眼神一凌,竟直接飞身而起,一把抓向莫悠。
莫悠从小接受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科学教育,从来没见过有人真的能飞檐走壁,当即吓得闭上眼睛。
然而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曲馥影的手没能落到莫悠身上。莫悠睁开眼,看见的是宇杨坚实的后背。
“在老子面前动老子的女儿?当老子这些年在战场上光喝酒了?”宇杨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一旁的徐苏婉也吓得站立起来。
曲馥影收回手臂,上面清晰地挂着一条血痕,顺着伤口正在往外不断地渗血。
见状莫悠也不敢犹豫,立刻发出传唤指令,将周围的暗卫全部叫出,将曲馥影团团围住。
身后的徐苏婉早已是心急如焚,但是她更清楚此时更不能给莫悠和宇杨增加负担。徐瑶拉着吕如灵,不让她冲上前找曲馥影拼命。
“曲馥影,是吕相辜负你,不代表所有人都辜负你!你为了一己私欲抛弃自己的孩子,又冠冕堂皇利用她达到你挑拨两家的目的,你不觉得羞耻吗!”
站在一旁的依依一怔,茫然地看向曲馥影。
“母亲.”
“我已经查过,当初是你嫉妒成性,利用噬心蛊谋害范木心才因此失宠,被吕相重罚!在正耀使用苗疆蛊术乃是重罪,吕相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你却恩将仇报变本加厉!”
当了解到事情的全貌,莫悠才明白为什么范木心如此讨厌吕如意,正是因为曲馥影并非什么良善之人,对待仇人之女,不杀之而后快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莫悠承认自己确实不喜欢吕相这样的大男子主义,但是这不代表曲馥影就能借此草菅人命,为所欲为。
“范木心不喜吕如意,完全就是因你而起!”莫悠怒吼道,“你又利用吕如意对范木心的怨恨,让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许诺她的,应该就是我死后,她可以代替我,成为宇月皎吧!”
这话一出,连宇杨和徐瑶都怔住了。本以为是曲馥影怨恨吕清明,想要借宇月皎的死让两家恶斗,却不想是为自己的女儿铺路,向李代桃僵。
“宇月皎,你很聪明,是我小看你了。”曲馥影的嗓音十分阴沉,在包围之中也不见丝毫慌乱,“可是,在我看来你也非常的自以为是。”
“依依,今天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迷途知返悬崖勒马,我可以留你一命,你自己选吧!”莫悠看向依依,不怒自威的感觉让全场都为之寂静。
“依依,你当真以为你为那个人做了那么多事,他就会重视你,在乎你吗?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依然只是他的棋子,一旦你有任何的差错,有任何事令他不满,你便会立刻死在他的刀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吧依依。”
夜晚中,莫悠曾对她说的话仍然清晰可闻,依依攥紧了拳头,刚才莫悠所说的她也已经全都明白。
短暂的安静后,依依突然冲向曲馥影,曲馥影眉头一皱直接闪身躲过,而依依却是冲向那放着噬心蛊解药的桌子。
蓝色瓷盅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稳稳的落在宇杨手中。
“废物!”
曲馥影当即暴怒,飞身而起抓向依依,这一次没能像莫悠那样幸运。依依落在曲馥影手中,被曲馥影掐着脖颈,脸色惨白一片,明显已经被一击毙命。
“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曲馥影怒吼一声,彻底狂躁起来。
莫悠的脸色也终于彻底阴沉,唯一的一点对女子的怜悯也消耗殆尽。
“暗卫听令,曲馥影——格杀勿论!”
直到正厅里的喊杀声逐渐消散,徐苏婉已经先送吕如灵回相府,曲馥影的事还需要宇杨亲自同吕相解释。
徐瑶则是在府上检验曲馥影留下的解药,戴着护袖和手套的模样,在莫悠眼里有点反差萌。
“呼——总算是放心了,母蛊没问题,曲馥影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那样明媚美好的女子,居然能养出这样的蛊。”徐瑶深呼吸一口,把解药递给莫悠。
“也算自食其果吧,就算到时候要你自己上手,也不过是多等几天。”莫悠轻笑一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多等几天就多危险几天,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你!”徐瑶气急。
“不过,你怎么知道范木心就是曲馥影的?”
想起当晚在正厅曲馥影的样子,徐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虽是医道天才,但是术业有专攻,像曲馥影那样用心歹毒又武功超群的,绝对是个狠角色。
“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莫悠服下解药,慢条斯理地回答,“如灵性格单纯跳脱,吕相却是个稳重深沉的人,如灵的性格既然不是随了吕相,那还能随谁?”
“所以,你觉得相爷夫人范木心应该是一个胸怀大度的人?可是这也太片面了!”
“不,让我怀疑范木心身份的,是她对如灵前后的态度变化。
如灵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那说明吕相和范木心一直都很宠爱她,可是近些时候范木心却总是不开心。如灵自幼与我相识,范木心没有阻拦的道理,可是上次我与父亲拜访吕相,范木心却推脱阻止我见如灵,这就不正常了。”
“所以你就利用这些猜测,设了一个局,让依依觉得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其实一直到后来曲馥影现身,都是你在空手套白狼!”徐瑶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在设局的前一天我就试探过依依,是她们没有沉住气,做贼心虚罢了。”
当蛊虫彻底离开身体,莫悠觉得压仿佛压在心上的石头被拿走了,身体一阵舒畅,扯开衣袖,那条墨蓝色线条已经开始逐渐变淡。
“瑶儿,你真是我的小福星。”莫悠调笑道,小手不规矩地捏上徐瑶光滑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