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以前，要是有什么事宇杨一定会直接快马杀到吕丞相府。
可是如今此事非同小可，正耀王朝可是明令禁止下蛊施咒之术，苗疆巫蛊之术在正耀乃是邪术，一旦被发现，将会被挑断手脚，一人获罪牵连全族。
如果见这件事真是吕相做的，那吕相知法犯法，又贵为一国之相，只怕会被文旭帝严惩以儆效尤。
“父亲是在担心吕相？”莫悠不清楚宇杨跟吕相的关系，但是既然当初吕二小姐会送丫鬟到将军府，那说明这两家的关系应该还很不错。
“这件事牵连甚广，这罪名一旦坐实，吕相一家被罢官抄家事小，只怕危及性命，牵连九族。”
莫悠沉默下来，古代的法制果然可怕，动不动就会被牵连，可是也算是防止亲戚之间串通窝藏罪犯。然而政权严苛，民众性命如草芥，便不断地会有人反抗。
“父亲宽心，现在当务之急是解除噬心蛊毒，至于吕相，也许是遭人陷害？有人想借此栽赃，再挑拨你们的关系也说不定。”
宇杨点点头，大手握了握莫悠纤细的手指，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暗卫已经查过了，依依的确是吕相府出身，但是却不是买来的丫鬟，与送来的那一批下人中唯一的不同，就是依依似乎本就是相府的人。为父怀疑，有人隐瞒了依依的真实身世。”
莫悠眉头微微皱起，依依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侍女，那送她来将军府，就是蓄意为之了，安插依依在将军府，是否跟她身中噬心蛊有关呢？
莫悠掀开马车帘一角，依依正跟在马车稍后一些的位置，不紧不慢地跟着马车前往丞相府。
“依依或许身世不同，母亲那边父亲有什么打算吗？”莫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突然觉得，如果宇杨和徐苏婉再生一个孩子，至于她.就算死了也算是上天垂怜了。
“婉儿身体不好，为父也不想她再经历一次生死，月皎，你也一样。”
宇杨说出这句话时，口气超乎寻常的平静，又觉得掷地有声。莫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仿佛看见宇杨眼里有一丝泪光闪过。
“无论这件事是否与依依有关，单单隐瞒依依身世一条，吕相就该给我一个说法。”
送人到将军府却不是身世清白的人家，有意隐瞒就是另有所图，宇杨不觉得吕相会做这种引火上身的事，只怕是被有心人陷害。
丞相府离将军府并不是很近，到达丞相府门口已经是接近午时了。
“吕相，下了早朝便说过会直接带小女前来拜访，也就是你我叙叙旧，小女和府上二小姐聊聊天而已，何必兴师动众的劳烦主母夫人。”
吕相名叫吕清明，宇杨手下有一个副将名叫吕鹤飞，是吕清明的三儿子。
宇杨征战四年，吕鹤飞是第二年成为宇杨的部署，一直是宇杨的左膀右臂，因为吕鹤飞的关系，宇杨印象中吕清明也不是迂腐之人。
也正是如此，吕清明成了宇杨为数不多的文官好友中的一员。
“将军可是难得来我相府做客，莫非是鹤飞犯了什么错？”吕清明关心的一直是朝堂的动向，对于后院里的小事果然不是很上心。
“啊不是，是月皎大病初愈，想着跟府上二小姐比较相熟，这孩子又总是闷在府里，今天碰巧也有些事要跟吕相谈谈，就顺便带月皎一起来了。”
吕清明神色如常，倒是一旁的丞相夫人范木心神色有些奇怪，莫悠看了一眼范木心，身上没来由的一阵阴冷。
“父亲，女儿怀疑这件事是相府后院自作主张，与丞相大人无关。”
莫悠在宇杨耳边低语几句，宇杨思索一阵，便和吕清明去了书房，留下范木心招待莫悠。
“夫人与家母也是好友？”莫悠试探地问道。
范木心没有回答莫悠，而是看着莫悠不断打量着，仿佛在看一件物品，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莫悠心里直发毛。
“夫人？”莫悠再次叫了一声，范木心这才意识到有些失礼了。
“哦，宇夫人与我也算是数面之缘，算是个熟人吧。”范木心尴尬地笑了笑，莫悠越发觉得此人有问题。
一个相府当家主母，怎么会在外人面前如此失礼，这一点都不像吕清明会带出来的人。
“吕二小姐在府里吗？许久不见，还有些想念呢。”说实话，莫悠都不知道这个吕二小姐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只能听徐苏婉提起，现在却要装作很熟的样子，莫悠表示真是太难为她这个现代人了。
“如灵啊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可能是又在哪个姐妹家里赖着不走了。”范木心调侃道。
莫悠轻叹了口气，跟长辈一样的范木心说话是真的比同辈人要累多了。
“这样啊，那夫人可认得我身边这个丫鬟？”莫悠突然话风一转，指向了站在身后的依依。
“这——”范木心看向依依，“我倒是不认识。”
“有些年头过去了，夫人不认识也是正常的。”莫悠摆了摆手，依依走上前有些疑惑地看着莫悠。
“这是多年前吕二小姐送个我的一个丫鬟，我当时看着喜欢就收了做贴身侍女，”莫悠继续笑着介绍道，“我就是好奇，当时如灵小姐是怎么调教出这么优秀的丫鬟的，还这么大方就送给我了呢。”
莫悠越是这么说，范木心的表情就越是奇怪，就连依依都不自然起来。
往后范木心的话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莫悠索性不打算继续尬聊下去了，再聊也聊不出个什么。
直到莫悠再也坐不住，宇杨和吕清明从书房出来，吕如灵都没有出现，这更加坐实了莫悠的想法。
征远将军府.夜
“吕二小姐一直都没有回来？”这下连宇杨都开始担心了。
“不仅吕二小姐没有回来，而且丞相夫人看见依依的表情，非常奇怪。”
莫悠皱着眉，努力思索着当时范木心的反应。“就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样。”
“那就奇怪了，我已经调查过吕丞相府了，丞相夫人范木心只有吕二小姐吕如灵一个女儿，大小姐和小小姐都是庶出，哦对，我还打听到，小小姐的母亲是云南人好像是叫.曲馥影。”一旁的徐瑶补充道，“不过曲馥影生下小小姐之后不久就身患疟疾去世了，死状非常惨烈，嗯真想亲眼见识一下是多么壮观的景象。”
莫悠咂咂舌，怎么学医的都有些这么特殊的癖好。
“那依依按道理跟范木心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可是为什么.今天范木心提到吕如灵的时候，感觉她并不喜欢吕如灵呢？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宇杨对女儿家的心思向来都不太了解，想要他慢慢分析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对了，我还查到，那个小小姐因为没了母亲，又是个庶出，所以在丞相府的日子很不好过，范木心虽然是八面玲珑的当家主母，但是那个小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死去姨娘的孩子，听说没过几岁也死了，可是没人看见尸体，现在都只是做了衣冠冢。”
莫悠这下彻底呆住了，庶出的孩子没有地位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这动不动就死人却是她没见过的阵仗。
“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死了，吕丞相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有什么可怀疑？一个庶出的女儿，本来就不受重视，更别说得了什么重病，吕丞相是一国之相，哪有那么多精力花在自己后院里。”徐瑶撇撇嘴，连带着莫悠也不太喜欢这个吕丞相了。
“既然没有心思，又何必一个一个地娶回来？”莫悠脱口而出，宇杨的神色都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