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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露一手

    “打盆清水过来,顺便拿条干净的毛巾,还有,找个碗来,盆也行。”

    这边周大麻子刚把两个大篮子提进来,岳枫又吩咐道。

    周大麻子和两位郎中听着都有些莫名其妙,弄不明白他要干嘛,但周大麻子也不敢怠慢,急忙端来了一盆清水和一个碗,还有一条洁净的毛巾。

    岳枫慢条斯理的将手放进盆里,清洗干净了,然后又用毛巾擦干,两大夫这才恍然大悟。

    “都说泰西医术最重洁净,动不动就要什么蒸馏,消毒,果然如此。”

    但这个碗又是干嘛的呢?

    却见岳枫拿起篮子里的听诊器,戴在耳朵上,然后俯下*身子,对着少女的胸腔听诊,随着她的呼吸,里边有低沉的实音,说明里边的确有大量的积液。

    她又听了听心脏和右胸,都没什么问题,就左胸,可能存在大量的积液和水肿的情况。

    有可能还形成了血气胸或者脓气胸,这都是比较棘手的情况。

    这个时代,没有CT,也没有核磁共振,只能通过听诊器进行大致的判断。

    还好她遇到了自己,而且还有齐全的手术设备,如果不是这样,神仙难救。

    事不迟疑,他先是给她用酒精消了毒,然后找到麻醉剂,给她做了局部麻醉,最后才是换了胸刺针管,给她做了穿刺抽液手术。

    片刻之后,一大管浑浊的液体,伴随着大量的气体,就被针筒抽了出来。

    周大麻子和两位郎中,都看得头皮发麻,这么长的一根针插进去,然后抽出来这么多……脓血,着实有些吓人。

    他将针筒拔了下来,将积液射进了碗里。

    原来碗是这里用的,两位大夫都是恍然。

    原来,他早就判断出来了她的症状,这绝对是经验风度的医生才具备的能力。

    两位郎中看他的眼神里,已经带上尊敬的色彩了。

    更吓人的还在后边,岳枫一连抽了好几管浊液出来,最后实在抽不出来,这才拔出针管,完成了穿刺抽液工作。

    接下来,他又给她注射了青霉素,口服了一些消炎药,然后又扒开她的纱布,用酒精清洗消毒,然后缝合了伤口,涂上碘伏,最后才用纱布包扎了起来。

    可惜,这里没有输液设备,不然就可以给她滴液了,能帮她补充大量失血造成的水分和盐分缺失。

    能做的都做了,少女的呼吸也平顺了许多,不再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脸色也好看了一些,不像死人那么苍白了,这么一看,还真挺好看呢。

    看她容貌和外边墙上照片里的女子有几分相似,看来应该是他们的女儿。

    “可以了。”岳枫站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周大麻子问道。

    “待会儿看会不会发烧吧,若是发烧,那就证明有效,若是没有发烧,那就可能还有问题。”岳枫说道。

    “丘先生,为什么要发烧呢?”这时,一位郎中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所谓的炎症,也就是感染,其实一些微小的用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在作祟,比如细菌、病毒、寄生虫等等,我们身体内的免疫系统在和它们作斗争,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化脓表现。这就好比两军交战,战况激烈,体温自然就会升高。”

    “这和我们得了寒症会发烧作热是一样的道理,都是身体内的免疫系统在工作。而我们用药,就是帮助好了一方,打败坏的一方,好的获胜了,那身体自然就好了。”

    岳枫这么一解释,两位医生都是恍然,但又云里雾里,他们实在无法理解所谓的看见不见的微生物是什么,也无法了解免疫系统的概况,但两军对战,一方压倒另一方,还是听得懂的,因为东方医学也讲究驱邪扶正、培元固本,也有正邪、阴阳、虚实、寒热之分,可不就是两军打仗嘛。

    “原来原理都是相通的。”两位郎中恍然。

    “殊途同归,都是给人治病,只不过是方法和药品有区别,各有手段而已。”岳枫总结道。

    这番话,就算身为外行的周大麻子也听懂了,顿时放下心来,又问道,“那我还要做点什么?”

    “等着吧,看她反应。”岳枫道,“可以的话,去熬一些红枣和龙眼粥来,她失血有些严重,需要补一补。”

    “没问题,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周大麻子道,“丘先生,还有刘先生、木先生,我已经令人备好了酒菜,还请三位赏光一叙。”

    这周大麻子还算懂事,让人备下了酒席,就在房子外边的榕树下。

    这几人一出来,就看见外边已经站着许多土匪,其中赫然就有那个独眼龙二当家。

    这群人一看他们出来,立刻就围了上来,着急得问道,“大哥,巧巧怎么样了?”

    “情况好多了。”周大麻子道,“不过还要看反应。”

    “还没醒?”

    “丘先生说还没这么快。”

    “没想到这洋装书生还真有点用。”二当家道,“不愧是喝过泰西墨水的。”

    “二弟,不得无礼!丘先生是有大才的人。”周大麻子喝道,“以后我们还要多多仰仗人家。”

    “嘿嘿,丘先生,我们就是一群粗人,不懂什么礼仪,你不要见怪,我给你赔礼了。”二当家还是很懂事的,当即一弯腰,给他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岳枫道,“我的两位随从呢?”

    “放心,好得很。”二当家道,“我这就让人把他们请过来,大家一起喝酒。”

    “这才对嘛,大家一起喝酒吃肉才快活,走走走。”周大麻子豪气地说道。

    于是,一群人便来到院子里的大榕树下,一起饮酒吃肉,气氛倒也融洽,过了一会儿,李三和老八也被请了过来,也加入了进来。

    三人也着实有些饥饿了,当下便放开胸怀,吃喝起来。

    周大麻子始终惦记着自己的女儿,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酒宴过半,有个老妈子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喊道,“发热了,发热了,大当家,巧巧发热了,还出汗了哩。”

    “太好了!”周大麻子豁然站了起来,端起酒碗,对着岳枫说道,“丘先生,我敬你一碗!”

    岳枫只好和他对饮了一碗,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丘先生,我们也敬你一碗。”其他土匪也很高兴,独眼龙二当家也端起酒碗站起来说道。

    岳枫无奈,也只好又和他喝了一碗,他的肚子已经有些饱胀了,待看到那些土匪们还想跃跃欲试敬他的时候,赶紧将碗放下,说道,“周寨主,不如我们再去看看,确定没问题之后,再来痛饮不迟。”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人反而不好站起来了。

    “好,好,理应如此!”周大麻子也整有此意,忙不迭的点头,“那兄弟们先喝着,我和丘先生先去看看。”

    于是,几人又回到了周大小姐的病房里,果然气色要好多了,呼吸也算平顺,可能是因为发热的缘故,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岳枫感觉她体内的温度有点过高,又找来医用酒精,抹在她的额头上给她稍稍降温。

    “丘先生,这东西是什么,怎么有一股酒味?”刘郎中是个好奇又藏不住的人,趁机问道。

    “这是高浓度酒精,应该是75%的比例,它有消毒和杀菌的作用,一般用来清洗伤口和杀菌消毒。又因为它极为容易挥发,会带走热量,所以又有一定的降温作用。”

    “不过,要持续降温的话,还是用冷水毛巾或者冰块最好。”

    两位郎中都点了点头,将他的话记在心里。

    “不出意外的话,她过会儿就能醒了。”岳枫又对周大麻子说道,“不过毕竟是伤到了肺,以后身体可能会虚弱一些,要注意防风寒,另外就要加强饮食,多吃一些活血化瘀的食物,平时也要多做一些心肺活动康复活动,加强锻炼。”

    “心肺康复活动?要怎么做呢?”周大麻子问。

    “就是先吸一口气,吸到饱,然后然后屏住,再慢慢慢慢吹出去,直到吹不动为止。每分钟做15到20次,每天2到3次,算了,介绍个简单的,你找个小瓶子,装满半瓶水,让她拿根空心的小竹管,对着里边吹泡泡,直到吹不动为止,还是按照这个频率,练习半年左右,应该就会逐渐恢复的。”

    “还有,既然伤到肺了,以后就不要激烈运动了,至少在康复之前,不宜剧烈运动,比如长时间奔跑、骑马、练习武术等等。”

    “是应该安静安静了。”周大麻子赞同道,“我这女儿从小就野,性格又好强,骑马射枪,练习武术,件件不拉,完全没个女孩子的样子,现在是时候做回一个安静的女孩子了。”

    “适当的运动还是要的,也不能太安静。”岳枫道,“也多亏了她从小就锻炼,所以身体素质比较好,要是旁人,早就撑不下去了。”

    “另外,有条件的话,多熬一些雪蛤木瓜汤给她喝吧,小女孩子,也怪可怜的。”岳枫再次瞥了床上的女孩子一眼。

    “啊,那不是……”一直不怎么出声的木郎中惊讶地说道,然后就看见了岳枫的眼神,急忙转口,“对,雪蛤木瓜汤好,滋补养颜,调中理气,固本培元,的确是滋补圣品。”

    周大麻子神识敏锐,明显发现了什么,当即说道,“两位,就不要打哑谜好吗?”

    刘郎中就要爽快多了,轻轻的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道,“它也有补充这里的功效,不过不宜多吃,一个月隔着吃几次就可以了。”

    周大麻子瞬间懂了,居然大点其头,“的确是要多吃一点好,我以后就去买。”

    不过这个话题毕竟尴尬,尤其是父亲当着其他三位男人的面,于是,周大麻子笑道,“如果没问题的话,那我们先出去吧,继续喝酒,三位先生,请!”

    于是,众人又回到了酒桌上,再次推杯换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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