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在战场上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谈笑生死的信任，那种即便身处险境也要替对方周全的无畏。
什么？楚云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中的琉璃杯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锋利的碎片掉的到处都是，还有些许酒液滴落，消失在通红的地毯中。
“你说真的？”楚云悠不可置信的问。他那么认真的看着滕季尧，似乎一定要他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滕季尧点头，视线有些悠远，他盯着某处虚空，淡淡的说：“不过我不会放弃滕季尧这个名字的，因为……它是母妃留给我的。”
他的母亲，装疯卖傻的过了大半辈子，还不是为了他？在他出生的时候，母亲疼晕过去，他就被人抱走了，换来另一个出生不久的男孩。
在他未出世之前，母亲就给他定好了名字叫“季尧”，可这个名字却被别人顶替了十多年，以至于母亲只能装疯卖傻的保全自己，也期待着自己的归来。她一直坚信在她身边的不是她的骨肉，还相信自己会跟孩子再见面的。一个女人，滕季尧不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勇气，甚至万里江山都差点拱手让于他人。
他无法解释母亲的本能，他作为儿子无疑是不孝的，让母亲遥遥期盼了那么多年。所以，就算他跟滕宇翔闹的再僵，也不会放弃滕季尧这个名字。
母妃的期待，他无权辜负。
“这个你随意，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叫你季尧。你做的这个决定还真的让人很意外。不过也正好，我派人劫杀去救齐夜你也就没有意见了吧？”楚云悠说着，又拿出一个新的酒杯斟满酒，慢慢啜饮着。
“你已经派人去救齐夜他们了？”滕季尧微微一惊。
楚云悠让朝颜拉开窗帘打开窗子，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寂王府，虽然能看见，但相距也不近。不过在这里依旧可以听到官兵的呐喊声以及刀剑的摩擦声。
窗户打开之后，外面的声音传的也更加清晰了些。
“不然你以为我又冒险回月昕城做什么呢？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吗？”楚云悠冷冰冰的给了滕季尧一个白眼。
“你派了谁去？”滕季尧不放心的问。
“苏沐白带着龙云阁一百精锐，救人是够了吧？”楚云悠看着他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就很无语，他办事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
“难道是在暗卫训练营几千人中走出来的那一百个？”滕季尧大惊，楚云悠这也太……大手笔了吧？那些暗卫都是用来保护他的啊！
“我告诉他们了，边打边往南城门撤，那边我安排好了接应的人，城外还有不下一万名兄弟们在巡查，齐夜和你想保住的那几个人都不会有事。”
楚云悠把那杯酒仰头灌下，辛辣的液体如同刀子一般滚落下来，楚云悠赞了一声：“好酒！”
滕季尧不知是什么滋味，反正有些话不知该怎么讲。楚云悠很完美，他考虑事情特别全面，根本不需要旁人的插手。寥寥几句，他就已经把他的犹豫疏解开来。
不过，楚云悠是不是还有一些私心呢？滕季尧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凉凉的说：“让沐白和齐夜往南城门走，除了你在那边安排的人手比较多之外还有另一个理由吧？又或者说，你不想他们引来追兵扰了你喝酒的兴致？”
然后，滕季尧如愿看到了楚云悠瞬间暗沉的脸色，青白一阵，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虞冉筱看着这两个冤家似的人，不知怎的觉得有楚云悠在，滕季尧都变得可爱很多了。
犹然记得年前二十八，皇宫中皇上亲自给王爷庆生，其乐融融。如今也不过一月时间，竟发展到如此决裂。世事变迁，也真的这么迅速吗？
程浩和他并肩而立，看着方子洛的神色有异，轻轻说：“你在想什么？”
方子洛朝他笑了笑，淡淡的说：“没什么，不过是皇城中好久没有出现这样的屠杀场景了，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是么？”程浩抬起头，遥遥的看着湛蓝的天空，那刺鼻的血腥味却让他微微发怔。“你难以接受或许是你守护在皇上身边，看到的血腥还是太少了。如果你见过战场上万人横尸，血流成河的场景，或许，只会感慨命运苍凉。”
他见过的血腥太多了，跟在滕季尧身边征战沙场的时候，哪次不是生死搏杀？
“哦？反而是我小家子气了吗？”方子洛笑了笑，不在意的说：“你是就事论事，还是在怀念那个陪你一起征战的元帅呢？”
程浩猛然一惊，不可思议的转头看方子洛，只见现在的他眸光含笑，细看来却是有寒光闪动，似乎设好套的狐狸，就等着他落网。
是试探？还是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