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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剥离

    以前在江东的时候,楚东就曾经把李轶这幅《寒江独钓》给傅青竹和徐秋行两位大佬看过。

    但当时那幅画被喻凯掉了包,只是一幅仿品,而且看得还是照片,那两位当时也不能确定。

    现在真品就摆在眼前,徐秋行看得很仔细,认为画里另有玄机。

    傅青竹也过来了,只是看了一眼,眼神就有些挪不开,半天才感慨道:“这是揭画,李轶老先生居然连这种已经失传的技法都会,真神人啊!”

    所谓的揭画是古代发明的一种极其高超的技法。

    就是在每层宣纸上画不同的内容,然后粘合在一起,最终一幅画的技法。

    按照傅青竹的说法,这种技法,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传递秘密信息。

    比如说古代的间谍探听到秘密之后,想把这些秘密传给主人,就会在宣纸上写下来,然后会在上边覆盖另一层宣纸,当然这张纸上写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内容。

    这么一来别人也就不会怀疑,等把这封信送回到主人那里后,再经过剥离,把上边的宣纸揭开,也就能看到下边所写的内容了。

    “这种技法后来也被画家所使用,”傅青竹继续道:“开始是不想让自己的真品被人发现,便随便画一幅没什么看相的画,把真品盖住。”

    “后来发现有些特殊的比较薄一些的宣纸叠在一起之后,会出现层叠的效果,于是揭画法也就诞生了。”

    “一般的画师能够叠个七八层也就不错了,高明一些的叠个十几层也是有的。至于李老先生这幅画……”

    他仔细地又看了半天,摇头道:“我还真是看不出叠了多少层。”

    楚东若有所思,“怪不得喻凯找了一大堆的专家学者研究了半个多月,都没研究出来画上的内容。”

    傅青竹哼了一声,“他们懂个屁!这每一层都是一幅画,难在每一层的渲染程度不尽相同,而且重叠在一起的时候,位置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只要有了一点偏差,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整个画就毁了。”

    发现楚东沉吟不语,徐秋行笑着道:“老弟,想知道下边的画里到底藏了什么内容,只要一层层地剥开就知道了。”

    “那就麻烦两位老哥了,”楚东道。

    傅青竹和徐秋行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你高看我们了,如果是简单的几层揭画,倒还可以,像李老这种神技,我们两就不行了。”

    看见楚东一脸困惑,徐秋行解释道:“剥开不难,难的是要完整地剥离,又不能破坏到每一幅画,这就相当于做外科手术了。”

    “你也别着急,我们两是做不了,但咱们凌中市有一位高人能做得了。”

    “哦?”楚东眼睛一亮,“这位高人在什么地方?”

    傅青竹一把拉住楚东,“今天老哥我过生日,你给老哥送来这么贵重的礼物,别的不说,怎么也先陪老哥喝一顿。”

    “下午让老徐亲自陪你去一趟就行。”

    楚东这才放下心来。

    人和人之间贵在交心,像楚东和傅青竹还有徐秋行之间,完全没有专业共同点。

    楚东敬佩两位大佬的为人和才华,那两位则是欣赏楚东的性格和才干。

    三人坐在一起也就无话不谈,其乐融融。

    一直喝到下午快三点,傅竹青又一次喝大了,徐秋行和楚东两人把他先送回家,然后才叫了车两人去往东文街。

    “自古以来,北方好武,南方重文,”路上,徐秋行也是借着酒兴侃侃而谈,“你可别小看我们这凌中市。”

    “历史上著名的‘南华党’就是在我们凌中市诞生的。”

    对于这个组织,楚东只是听说过,并不了解。

    于是徐秋行对他讲了一段历史。

    几百年前,几个读书人凑在一起建立了南华书院,一边招揽学生授课,一边研究学问。

    后来书院的规模进一步扩大,从书院出去的学生也很争气,几年下来,出了一位状元,几个探花。

    等到这些人一步步升迁,官拜三公九卿之后,南华书院更是声名远播。

    读书人一向关心政治,那些在朝廷中手握重权的南华门生,大多采用的就是从书院学到的政术。

    甚至遇到难题,还会向从前的老师请教。

    小小的南华书院居然成为了左右朝廷政令的地方,这就不得不让人惊叹了。

    后人习惯性的把这一段时期称为南华专政,而从南华书院出去的人也就被称为‘南华党’。

    “我们凌中市,别的不敢说,要论起文化底蕴,不见得就比那些所谓的古都差,”徐秋行笑着道:“一会儿去了文东街,你就能感觉得到。”

    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在文东街的入口处停了下来。

    清一色的老式建筑风格,与江东市的古玩街差不多。

    不同的是,江东市的古玩街上大多是卖古董的,这里虽然也有不少的古董店铺,但相比之下,卖古代典籍,文房四宝的居多。

    大多数店铺选用了悦耳的清心咒音乐,再加上扑鼻而来的墨香气,还真能让人隐隐体会到读书人心中的超然境界。

    一边走一边看,徐秋行最终在一家名叫‘石头记’的店铺门前停住了脚步。

    光看名字还以为是卖玉石的,进去之后才发现卖的也是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古书。

    徐秋行介绍道:“这里的老板是装裱字画的名家,姓石,人们都管他叫石老。”

    “要说能够完整的把李老那副画剥离开的,非他莫属。”

    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正坐在书桌前,戴着手套,心无旁骛地修复一本古书。

    要说这项工作,实在是枯燥乏味的很,有的时候光是一页内容的修复就要花上几个甚至十几个小时。

    这就更加需要无比的耐心和韧性。

    而且古籍修复所需要的专业知识极高,除去基本的严丝合缝对接损坏的纸页,还需要对古汉字有深入的了解,一般人根本就干不了。

    像眼前这个女孩这么年轻,就能做难度极高的修复工作,不用问也知道是家传了。

    徐秋行生怕自己打扰了女孩的工作,站得远远地问道:“石老在吗?”

    女孩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摇头道:“爷爷出门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徐秋行略显失望,又问道:“小姑娘,我朋友有幅画用的是揭画的做法,现在想要做个剥离,你知道街上哪家还能做吗?”

    一丝惊讶的神情从脸上一闪而过,女孩道:“我就能做,不过费用可是很高的。”

    楚东上前一步道:“钱不是问题,那就请帮我看看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