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邪恶的东西莫过于蛊了。”
赵远山对楚东道:“通常中了蛊毒之后,不会立即发作,而是要等下蛊的人发出明确的指令之后,或者是蛊虫到了成熟期才会发作。”
“多数情况下,中了蛊毒的人都毫不知情,等到蛊毒发作的时候,已经晚了。”
楚东还是第一次见到赵远山如此地痛恨一件事,甚至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到了蛊毒发作的时候,那些蛊虫就会开始啃噬人体的脏器,甚至大脑,让人生不如死。”
赵远山看着楚东,眼神熠熠,“我们景云观门人素来低调,从不会标榜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但遇上这种事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
“你作为我景云观门下弟子,责无旁贷,我现在以掌教的身份命令你,一定要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查到是谁在下蛊毒的人之后,不管他是基于何种目的,杀无赦!绝不能留着这种人危害人间。”
自从回归景云观以来,这还是楚东第一次接到师门下达的任务,再加上师伯赵远山如此郑重其事,他还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是多少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答。
赵远山看出了楚东的顾虑,“你师傅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让芒种代替你守孝。如果你师傅在天有灵,知道你是为了蛊毒的事情才离开的,一定会很欣慰。”
“他虽说还俗了,但心里还是一直有我们景云观,不然也不会让你把他安葬在镜山了。”
听师伯这么一说,楚东才有些释然,“师伯,我不大了解关于蛊毒的事,能不能详细给我讲讲?”
赵远山没回答,而是转身走回了书房。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书,递给楚东道:“这是我们的先师编撰的,里边有关于蛊毒的详细记述以及破解之法,你看过就明白了。”
楚东接过了书,回到自己的房间,认真地阅读起来。
要了解蛊毒,就要先了解苗族。
按照景云观的道家先师看来,这支居于西南的少数民族,传承极其久远。
苗族经常会被划分成两派,有按地理位置划分的叫法,比如南苗,北苗;也有按照与外界的联系程度来定的,比如生苗,熟苗。
最让楚东觉得有意思的,还是最后记录的一种叫法,白苗,黑苗。
当然记录这本书的道家先师用的最多的也是这种叫法,因为这关系到苗族的巫医,也就是蛊毒的创造和使用者。
中原有中医,藏地有藏医,蒙古有蒙医,到了南疆,苗族的医生被称为巫医。
这位道家先师在书中写道:“中原对于苗族的各种称谓带着嘲讽的意味,就像古时候人们喜欢把南方人称为南蛮,这本身就带有贬义。”
“巫医这个称谓也是如此,而巫这个字更是会让人联想到邪恶。”
“其实南方多是热带丛林,气候潮湿,蚊蝇蛇蝎众多,巫医使用这些东西来治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就像中医治病需要草药一样,巫医需要的是蛊虫,当然不能在需要救人的时候去现抓,就只能靠平时豢养。”
“这就蛊这种东西的由来。如果说草药又被成为中药,那么虫蛊也可以被称为巫药。”
“世间万物都有阴阳二性,药也是如此,能救人亦能杀人。”
“利用虫蛊害人,就有了蛊毒一说。”
以上的记述都是对于蛊毒来源的简单分析,接下来这位道家先师又详细记述了蛊毒的种类,症状以及应对之法。
对应文东雨的状况,楚东认为她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失魂蛊’的蛊毒。
中了这种毒的人,就会像文东雨现在这样,痴痴呆呆,毫无意识,完全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由于不同于一般的毒药,要解蛊毒,就必须找到下蛊的人,否则文东雨这一辈子都有可能醒不过来。
这让楚东感到愤慨,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会对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一直翻看到深夜,感到困倦了,楚东才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楚东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只带了一些随身的用品,打算下山调查文东雨中毒的事情。
赵远山过来了,递给楚东一个小药瓶,“这里边是我们景云观自己炼制的秘药,可以解大部分毒物的毒性,遇到危险,可以先在舌头下边含上一颗。”
楚东接过药瓶,对师伯道谢。
芒种也来了,小家伙知道楚东要出门,有些舍不得,红着眼睛道:“师哥,你要快点回来啊。”
“好好在家里练功,别忘了给我师傅上香,”楚东在孩子头上揉了揉,叮嘱道。
“师哥放心,我不会忘的,”芒种郑重地点头。
背了背包,往山下走,发现何啸风正站在山路边,像是在等他。
楚东上前行礼,“师叔,您找我?”
何啸风一如平时的面无表情,伸手抛过来一个布包。
楚东接住,入手沉重,打开看看,才发现是一把形制古朴的短刀。
不同于他以前习惯用的反曲刀,这把刀的刀背完全是直的,刀锋极其锐利,一看就是神器。
“十几年前有个刀客,上山找我切磋,他输了,刀也就留下了,”何啸风缓缓道:“刀名风神,你带上吧。”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楚东,“记得,刀剑都是大凶之器,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师叔,我记住了,”楚东应了一句。
何啸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虽说话少,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关切之意。
楚东一直看着何啸风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顺着山路继续下山。
到了山脚下,他坐上了去往西陵镇的客车。
要去南疆,还要去城里坐车,西陵镇是必经之路,除此之外,楚东还有些疑问想要找陈伯问清楚。
陈伯和文东雨就住在楚东之前住过的那家洪福宾馆。
楚东也算是轻车熟路,在车站下了车之后,信步走向洪福宾馆。
但到了宾馆一问才知道,陈伯带了文东雨从景云观回来后,已经连夜离开了。
这让楚东感到疑惑,明明师伯赵远山已经告诉了陈伯,让他们最近哪儿也别去,就在宾馆等着,而且陈伯昨天一口答应下来。
怎么说走就走了?
老板娘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递给楚东,“这是那个老头儿走之前留下的。”
楚东接过来看看,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上边写着蜀南市的一个地址,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话,甚至连名字和联系电话都没留下。
不管陈伯对于文东雨的病是什么态度,这趟南疆之旅还是势在必行,因为那关系到有人会拿蛊毒出来害人。
楚东把纸条装进了口袋,再次返回车站,坐上了去往城里的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