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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蛊毒

    师伯需要的药材都弄齐了。

    芒种好不容易来镇上一次,缠着楚东要下馆子。

    楚东一向对芒种很是疼爱,对于这种小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便带着芒种去了镇上的饭馆。

    老板也是熟人了,话里话外透着亲近。

    楚东让芒种点了自己最爱吃的几样菜,还让老板另外又做了几样菜,又买了几瓶最好的酒,打算带回去孝敬师伯赵远山。

    身为景云观的掌教,赵远山全然没有道人的样子,嬉笑怒骂,十分的随性。

    楚东很清楚那不过是表面现象,这位看似邋遢的师伯其实对于道学的研究及其精深,只是从来注重形象而已。

    这到与师叔何啸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啸风为人刻板,不苟言笑,极为自律,从来不沾荤腥,楚东自打上山来,也没见过他喝酒。

    对于饮食方面,赵远山是这么解释的,“清修,清修,自然是清净在前,修行在后。”

    “想要清净,自然就会找一些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这对修行有好处。当然待在这种地方,想吃肉就很难,因为养家畜到底不如种些蔬菜来得简单。”

    “咱们道家先师很多都是身居幽谷多年之后悟道的,这就使得人们会有一种误解,所谓得道的人大多不食人间烟火。”

    “后来的人更是断章取义,定下了一些戒荤戒酒的清规戒律,在我看来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说到这儿,赵远山也不得不承认,经常吃肉对于修行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

    “因为肉质里含有的热量比较高,修行的人经常是坐着的,吃肉多了很容易发胖,而且就算是经常劳作的人,吃的东西太过油腻,也不容易消化,甚至还会犯困。”

    “这才是潜心悟道的人最大的障碍,并不是说吃荤喝酒就一定是错的。人活这一辈子,说到底为的还是个生存。”

    “整天连饭都吃不上,还讲个屁悟道,早就饿死了。”

    楚东听完这番‘高谈阔论’之后,故意调笑他,“您是在为自己不守清规找借口吧?”

    赵远山气得跳脚,“找个屁借口!老子想吃肉就吃肉,想吃素就吃素,谁也管不着!”

    “现在的人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就爱瞎琢磨。孔子当年周游列国的时候,说过一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居然被人奉为经典,还说是什么养生之道。”

    “在我看来,都是胡说八道。孔子到处乱跑,用现在的话讲就是‘穷游’,吃了上顿没下顿。”

    “好容易能吃顿饱饭,要是吃得快了,猛地把胃撑起来,不闹胃病,也是阑尾炎。”

    对于师伯的‘强词夺理’,楚东啼笑皆非,但仔细想想,倒也不无道理。

    反正每次只要来陵西镇,楚东都会带些饭菜回去。

    芒种此时眼巴巴地看着后厨的方向,有些迫不及待。

    楚东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慢慢地翻看起来。

    里边记录的都是赵远山这一阵子对他教授的医学知识,楚东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您两位了。”

    抬头看看,却是陈伯扶着文冬雨走进了饭馆。

    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又扶着文冬雨,这一路追过来,已经是满头大汗,期期艾艾地说道:“我也是因为小姐生病,一时着急,刚才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有冒犯到您的地方,还请原谅。”

    楚东自然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伸手拉过凳子让陈伯坐,安慰了一句,“能理解,没事的。”

    陈伯一阵感动,先是把文冬雨扶着坐下,自己才坐下,神情期待道:“能不能请您给我家小姐看看,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楚东这时才近距离地仔细观察了一下文冬雨,发现她面色发白,两人无神,甚至叫上也毫无反应。

    按照赵远山教他的手法给文东雨号了一下脉,觉得脉象还算平稳,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才道:“您家小姐应该不是生理上的疾病,她可能是患上了某种机能障碍症。”

    发现陈伯一脸茫然,楚东向老人解释了一番。

    所谓的机能障碍症,就是大脑受到了强烈地刺激(比如说惊吓)之后,被潜意识支配,从而处于封闭状态的一种表现。

    说的直白点,就是被吓傻了。

    有很多上过战场的士兵,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大多数的症状不像文东雨这么严重,过一阵子就能恢复。

    “这种病说起来也不算严重,至少它不会要命,”楚东继续道:“只不过这是一种自主行为,除非得到刺激,否则很难恢复。”

    “什么?”陈伯没听懂,“什么是自主行为?”

    楚东耐心道:“一般人在面对恐惧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选择逃避。更甚者,索性会选择意识封闭,简单点说就是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就会变得和痴呆人一样,你家小姐很有可能就是遇到了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事,从而选择了这种自闭。”

    陈伯总算是弄明白了,转过头看看文东雨,忍不住老泪纵横,“怎么好好的,忽然就会遇上这种事,我该怎么办才好……”

    老人的样子看着让人揪心。

    但楚东不是训导师,更不是心理医生,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束手无策,只能安慰老人道:“您先别急,一会儿跟我们回景云观吧,兴许我师伯会有办法。”

    像是绝望之中抓住了救命稻草,陈伯连连点头。

    等到芒种吃饱了,陈伯直接雇了一辆车,把众人拉回了山上。

    楚东见到赵远山,把文东雨的情况对师伯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赵远山查看了一下文东雨的情况,与楚东的意见大体上一致,沉声道:“人们经常说身病好治,心病难除,这孩子确实是被心魔锁住了。”

    陈伯一听连赵远山都这么说,更是绝望,他扑通一声跪在赵远山的面前,哽咽的不成样子,“请道长无论如何救救我家小姐,她还这么年轻……”

    赵远山赶忙把陈伯扶了起来,“您先别急,坐下听我说。”

    “人们常说心病还需心药来解,这话是有道理的。像你家小姐这种情况,必须要弄清楚她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才好对症下药。”

    他皱起眉头问道:“你知道最近她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楚东忽然从陈伯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一丝慌乱。

    “我家小姐温柔善良,性格虽说有些内向,但从来都不是郁郁寡欢的人,”陈伯想了想,然后摇头,“也没听说她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只是前一阵子和老爷,太太他们全家去了一趟南疆之后,回来就忽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南疆?”赵远山有些诧异。

    陈伯点了点头,“是啊,太太的老家就在南疆,他们是回去祭祖的。”

    赵远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查看了一下文东雨,眉头紧锁道:“楚东,咱们都想错了。这孩子不是中了心魔,而是中了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