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诺是接到了楚小鱼的电话之后赶过来的。
当孩子知道奶奶的住院费用不够之后,知道楚东也犯难,便有些着急。
想来想去,想起了下午沈诺说过话,便用楚东的电话打给了沈诺。
沈诺接到电话的时候开始还有些欣喜,张嘴质问道:“你终于肯开机了?”
“是我,我是楚小鱼,”孩子道:“下午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沈诺听见不是楚东,多少有些失望,但对于楚小鱼她还是很喜欢的,“当然算数,楚东他答应帮我了?”
“我还没跟他说,我们在医院照顾奶奶,”楚小鱼斟酌道:“医院这边说我们欠费了,要是你能帮忙把费用交上,不管你让楚东帮你做什么,他都会做的。”
“怎么听着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沈诺哑然失笑,“行,你等着我,我现在过去。”
想了想,还说觉得先说清楚才好,于是道:“小鱼,我可以帮你奶奶交住院费,但别告诉楚东,可以吗?至少别现在告诉他。”
楚小鱼恍然,“你是怕楚东会生气?”
沈诺确实有这样的担心,帮忙她是愿意的,但不想让楚东认为她这么做是别有企图。
孩子满口答应了下来,沈诺这才开了车赶往医院。
等她到了之后,没能看到前边的一幕,却正巧看到楚东和辰溪相拥在一起。
嫉妒,惆怅,伤心,失望。
一时间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沈诺的心绪烦乱到了极点。
趁着没有被楚东发现,她率先转身离开。
楚东还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她先是觉得恼怒,后来又觉得自己的这种恼怒没什么道理。
楚东本来跟自己连朋友都算不上,自然有权利去喜欢别的女人。
这么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心里空落落地走向了住院部想给楚小鱼的奶奶把费用续上,又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楚小鱼的奶奶叫什么。
想打个电话问问,又觉得既然楚东已经有了女朋友,自己这么做似乎就显得自作多情。
索性连电话也没打,又转身离开了
……
辰溪走了,带着伤心与失落。
楚东走回病房,愕然发现老太太的病床前被各种各样的水果,吃的,还有鲜花快要堆满了,把楚小鱼都快挤得没地方坐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刚才那些人来过了。
楚东心里升起了一股温暖,鼻子也有些酸。
王雄义说得对,人们只是不了解真相而已,不代表他们不尊敬军人。
“都是各位叔叔阿姨拿过来的,说是要奶奶的,”楚小鱼有些发愁,“我连谢都谢不过来。”
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楚小鱼自然也过去看了,虽然不知道楚东他们跟着院长进了办公室之后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那些人都来给奶奶送东西,孩子就知道没事了。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有些特别的人?”楚小鱼眨着大眼睛问道。
楚东还以为她问的是辰溪,便点头道:“见了,走了。”
“走了?”楚小鱼有些错愕,“怎么也不过来一趟就走了?”
“她还有事,就先走了,”楚东开始收拾那些东西,头也不抬道。
“那她有没有……”楚小鱼是想问把费用交了没,但想起了沈诺之前的话,于是改了一种说法,“留下什么东西?”
楚东有些疑惑地看了孩子一眼,“留什么?”
楚小鱼支吾着道:“我是说礼物什么的。”
“没有,”楚东更加地怀疑,“你是不是跟她要什么东西了?”
“我才没有呢,”楚小鱼赶忙声辩道:“我就是随口问问。”
楚东哼了一声,“没有是最好,我跟你说过,人穷志短话是不错,但不能是我们连尊严也丢掉的理由。”
“知道啦,婆婆妈妈的,”孩子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心里却是对沈诺有些生气。
明明在电话里说好的,她会过来替奶奶交费用,怎么说话不算数?
原本还觉得沈诺可信,但现在来看,她也很不靠谱。
楚东把东西收拾完,才带楚小鱼回家。
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楚小鱼困得在车上就已经睡着了。
楚东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从车上抱下来,生怕把她弄醒了。
出租司机笑着看,眼神也像是楚东一样的温柔,轻声道:“哥们,我家也有个闺女,没你闺女大,真叫人操心。”
楚东回以微笑。
看着怀里像是小猫一般的楚小鱼,忽然感到一阵愧疚
黄光武把孩子和母亲托付给自己,这都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也没能给这家人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自己很没用。
抱着楚小鱼走进院落,有些惊讶地发现自打搬进来就没有人住过的主屋里居然亮着灯。
根据林晓乐的说法,这套四合院是她爷爷的,她只是在爷爷出门这段时间,过来帮忙照看一下而已。
也就是说,林晓乐的爷爷很有可能回来了。
想想自己还欠着好几个月的房租,楚东又有些头大。
总不好像以前一样,厚着脸皮跟一个老人继续赊欠。
一手抱着楚小鱼,另一只手摸索着打开了房门,担心会把楚小鱼吵醒,也不开灯,摸黑把孩子抱进了里屋,轻轻放在床上,又帮她盖好被子。
楚小鱼此时翻了个身,睡梦中冒出一句,“你骗人。”
楚东以为那是在骂自己,忍不住苦笑着轻声低语,“真希望你不要长大,永远能像现在一样懵懵懂懂,快快乐乐的才好。”
转身走出了外屋,正打算洗洗睡觉,忽然听见外边有动静。
楚东十八岁的时候入伍,五年军旅生涯,除去新兵训练营的几个月,其他时间几乎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赶往任务的路上。
在数不清的血与火的经历过后,造就出一种犹如野兽对于危险来临时的感知力。
就像现在,他悄悄地站在窗前向外看,浑身汗毛到竖,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绷紧,像是上满了弦的箭矢一样,一触即发。
院子那扇老式大门的门闩被伸进来的刀挑开了,随着大门慢慢地打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外边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