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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黄雀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744/512315744/512315805/2020060911121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千钧一发之际,一袭白袍不顾危险的朝着她冲来,一股力道将环着她撞落在地。

    她被他的力道带倒在地,眼前覆下一篇阴影,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砸落的大石离燕夜白与他仅离短短三寸,巨石迸裂开来开,碎石四处飞溅,他将她紧紧的护在身下,为她挡下了所有的碎石。

    碎石离二人很近,迸裂的力道极大,打落在身上击出一道道的血痕,燕夜白凝眸看着他身上不断渗出的血痕,眼光微微触动,转瞬间又染上复杂的神色,连带的声音都是冰凉而淡漠:“你......不必如此。我不是吕潇凕的女儿也不会认他为父,你莫要再白费心思。”

    面具下的神色敛了敛,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愿你死。”

    听得他如此说,即便是此刻,燕夜白的心中仍旧是有了难言的悸动。

    他顿了顿:“一开始我接近于你确有目的,可是......”

    “够了!”燕夜白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我此生最恨别人带着目的接近于我,欺骗于我。你救我一命,我破誓救你一命,你我二人扯平,今后再见亦是敌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银质暗纹面具下的眼光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上被碎石打落的疼痛,眼中已然有了悲伤的神色,他的声音比风还轻:“过程与结局难道不比开始更为重要吗?”

    燕夜白的面纱被风轻轻的拂动,她凝视着他:“故事的初始是带着目的性不纯粹的开端,那么过程与结局一切都是假的。”

    吕潇凕急切的声音从碎石后传来:“你们在哪儿?”

    燕夜白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他被她推开扯动了被碎石划破的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小只碧色的瓷瓶抛落在他身上,燕夜白的不看他,语气冷淡:“金疮药。”顿了顿,她又变扭的解释着:“我只是不愿再亏欠于你。”

    看着她不自然的神色,他嘴角微微扯动,隐隐笑起来,显出有几分无赖。随即,他垂着头,手臂支撑着几欲起身都跌落在地,脸上全然是痛苦的神色。

    燕夜白皱了皱眉,沉吟许久,不看他堪堪伸出手去。

    他嘴角更是有了隐隐的笑意,飞快的捉住她的手,燕夜白一使劲,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起身的力道大,踉跄的着几步挨近她,燕夜白的眉心更是紧皱,挣脱开被他握住的双手,不自觉的朝外挪了挪。

    “我在这,我们没事。”他冲着落石后的吕潇凕喊着。

    吕潇凕绕过落石急切的上前来,不住的打量着二人:“有没有伤着?”

    问询的话对着他,可眼光却是落在燕夜白的身上。

    他轻轻摇头:“没有。”

    吕潇凕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燕夜白跃上落石四处搜寻着桑漫枝,可巨石落下时场中一片混乱,桑漫枝早趁着那一刻的混乱逃离,如今还哪见得她的身影。

    她还想再寻,可坠月楼周遭的火药爆炸之声还在继续,不断的有巨石砸落。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他跃上落石拽着她的手腕催促着。

    燕夜白才想挣脱,又是一阵爆炸之声,随着爆炸之声更是一阵天摇地动,晃得两人几乎站立不稳,四处除了爆裂之声,还掺杂着坠月楼弟子的哀嚎,尘灰硝烟弥漫,一片狼藉。

    “咳咳......”落石扬起的尘灰不但迷蒙了双眼,还呛得他一阵咳嗽,他手上一用力,搂过她的腰身几个轻跃,荡出了坠月楼,吕潇凕也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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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漫枝捂着被如意珠打伤的伤口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朝外走去,她熟悉坠月楼的一草一木,避开了燕夜白与吕潇凕,走入坠月楼后院的一棵大树后,朝着某个凹陷处轻轻一拍,脚下的尘泥霍然洞开,露出一条漆黑的地道来。

    桑漫枝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失了臂钏的手臂上到处是血痕,被如意珠所打的伤口还在不住的涌出殷红的血,她的唇角也开始沁出一丝血迹,可那丝血迹竟是粘稠浓黑,不是殷红,甚是诡异。

    她扶着地道的墙壁踉踉跄跄的进入地道,大口的喘着粗气,通道墙上的油灯因着霍然洞开气流的灌入,剧烈的摇曳晃动起来,映得地道内明明灭灭。

    突然,从地道的尽头发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万千的蛇虫在朝着她爬动而来,桑漫枝眼神一冷,厉声呵斥:“出来!”

    伴随着一阵脆生生的轻笑,银铃的清脆的响动随着脚步朝着桑漫枝的方向缓缓而来,昏暗的甬道里,一袭暗紫色的衣裳缓缓而来,手腕上银质的手镯带着银铃,一举一动环佩叮当。

    腰间系着灰色的腰带上面绣着苗家圣蝎的图腾,紫色的下装分叉一路到大腿,露出整条白皙而修长的腿,脚踝上挽着银丝制成的细带,银紫色的鞋子只贴着脚的边缘,脚面清晰可见,走起路来顾盼生姿。

    来人的面容隐在烛火明灭的暗处看不真切,只是有着若隐若现的轮廓,可桑漫枝还是认出她来,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吐出:“阿幼朵。”

    又是一阵低声的轻笑,隐与暗处的面容随着烛光的摇曳,终于浮现在烛火之下。

    以往大而灵活纯真的双眸中,如今皆是风情与狠厉,阿幼朵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停留在指尖的碧蝶,嘴角带着嘲弄:“可真是让人家一阵苦等,看来震慑苗疆大名鼎鼎的坠月楼桑漫枝也不过如此嘛,被危月燕伤得不轻呐。”

    阿幼朵轻轻晃了晃头,讥讽着:“啧啧啧,真是狼狈得可怜。”

    桑漫枝眸色一沉,冷冷的:“你怎么会知道这条密道?”

    一扬手震飞了停留在指尖的蝴蝶,阿幼朵轻笑:“我知道可比你想象中的多着呢。”

    桑漫枝扶着墙,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看得出呼吸十分的困难,仍是冷冷的盯着阿幼朵。

    “公子特地为您研制的毒药,效果不错吧?”阿幼朵缓缓向前近了一步。

    “果然是他!”桑漫枝咬牙切齿恶狠狠的。

    “现在知道也还不算晚,总好过不明不白的死了,连是谁要你的命都不知晓,那才可怜。”阿幼朵调皮的眨眨眼睛。

    “枉我从小对他教养培育,他就这般对我?如今他倒是能耐了,手伸的也够长的,竟能将从不曾踏足中原的你也收归于他。”桑漫枝捂着伤口,眼中的黑点已经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清明。

    阿幼朵一鼓掌好似醒悟过来:“忘了自我介绍,我并不是阿幼朵,我叫白芷,真正的阿幼朵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被我杀了,我混入苗寨就是为了取代她成为苗寨的蛊女,就等着公子下令发动计划,摧毁坠月楼。”

    人皮面具一揭下,豁然露出另外一张女子的脸来。

    白芷眼中似有怜悯,嘴角却是讥笑:“阿幼朵那个姑娘可真是天真得可爱,我日日在她身边学习如何操纵五毒,她竟然倾力相授没有丝毫的防备保留,我杀她时,她眼里的震惊我至今还记得清楚呢。”

    桑漫枝扶着墙壁的手也因毒发的疼痛开始颤抖:“你是何时给我下的毒?”

    白芷手指绕着发梢:“我可没那能耐潜入坠月楼下毒,我不过是借刀杀人,在赏金者昏迷时将毒药抹在他的雪明剑上,一旦雪明剑划破你肌肤,毒便会沁入血脉中无药可解。”

    桑漫枝眼光一紧,毒药已沁入五脏六腑,令她更是虚弱,她喘着粗气低声骂道:“养不熟的小畜生,枉我多年真心待他,如同待亲生儿子一般,如今却反过来咬我。”

    白芷眼角一跳,目光变得阴郁森冷:“亲生儿子?有谁会将亲生儿子送入那样的凶险之地,一旦暴露便万劫不复,你当年将尚在年幼的公子送入中原,可有管过他的生死,你不过是将他当做一枚棋子,一枚满足你贪婪美梦的棋子。”

    桑漫枝冷冷:“我是在给他复仇的机会,如果他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又怎能复仇!”

    白芷悠悠道:“复仇?杀死公子娘亲的人究竟是谁,这么多年你当公子真不知情?不过是时机未到公子必须隐忍罢了,当年你偷偷潜入中原为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对公子的生母做过些什么,你更是明白。”

    “他?!他都知道了?!”桑漫枝震惊不已,话音一落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的血迹愈发浓烈。

    “公子特地吩咐过,不能让你死得太轻松,替他多谢您对他多年栽培之恩。”

    白芷话音一落,祭骨哀横于唇边,凄厉的笛声一起,五毒虫前赴后继的奔向桑漫枝。

    桑漫枝无力的挥动着手驱赶,可如今中毒虚弱的她又怎能敌过这万千的毒虫。

    五毒虫渐渐爬满她的身子,不停的啃噬着她,桑漫枝发出生生刺耳的哀嚎,如同夜枭般凄厉。

    她最后一丝的清明,是碧蝶划过她的眼前,仿佛是回到那一年,方才十六岁的她潜入中原,被中原武林人士追杀,跌跌撞撞的撞入吕潇凕的怀中,那一抹如山风般清澈而温润的眼光,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悸动。

    整整一盏茶的时间,桑漫枝方才渐渐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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