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744/512315744/512315783/2020060911121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两匹飞驰的骏马由森云台下的凌雪峰下疾行而去。
银质暗纹面具下的宁九思环着燕夜白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怀中,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抵在燕夜白的背心处将真气源源不断的传入她。
“醒醒,别睡。”他一路上不停的与她说话,以防她就此睡去。
燕夜白动了动靠在他怀里的脑袋,强撑着气力朝他翻去一个白眼,语带嫌弃:“你好吵。”
听得她回话,面具下担忧的神情略略放松,他不断的找着话题:“喂,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进的药师谷。”
“不知道,打小就在那儿的。”她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他微微偏过头脑海中骤然闪过十年前的那个雨夜,甩了甩头,他似漫不尽心不在意一般:“喂,你可别死了。难得遇上个姑娘酒量这么好,虽然睡相是差了一些,你要是死了以后可就喝不着那美酒佳酿了。”
燕夜白听得不由得想起森云台木屋中的事,苍白如纸的面上泛起微微的红晕,可惜她失血过多没了气力,瞪去他一眼,张口,在他的胸膛上狠狠的咬下去。
“疼疼疼......你这女人属狗的吗?”他如此喊着却没有伸手推开她,手掌依旧抵着她的背心输送着真气。
话未落音,又是一连串的痛呼之声。
“嘶......疼......我的姑奶奶我错了。”
燕夜白咬累了,松开嘴靠着他的胸膛休息。
马蹄声声一路向着姑苏城郊外的桃花坞而去。
三人终于在第十日赶回了桃花坞。
马蹄声近,影影绰绰的有两骑身影逐渐靠近,终于在桃花坞外勒住了缰绳。
知守跳下马去,他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桃花坞的梅林,寻找那一抹身影。
银质暗纹面具下的宁九思跃下马来,小心翼翼的将马上的燕夜白接过,手上一用力将她拦腰抱起。燕夜白的额头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知守留下的剑伤使她失血过多昏昏沉沉的,可是傅芷汀下的毒在她渐渐失去清明之际,刺骨的痛由骨髓处清晰的传来,又使她清醒过来,如此反反复复已经三天,她被折磨的不轻,可一路上却紧紧咬着牙,没有唤过一声。
这样的倔强令他心中一痛,抱着她的手紧了紧,随着知守大步的穿过桃花坞。
桃花坞的梅林深处,绯红色衫子的女子虚弱的躺在一张破旧的躺椅上,看得出她精心的打扮过。她吃力的抬起手遮住破云而出的日光,喃喃:“第十日了,师哥......你会来吗?”
“师弟。”知守急遽的变了脸色,大步迎上前去。
傅芷汀听得他的声音,身子猛然一震,眼眶顿时湿润犹如姑苏四月绵绵的细雨,带着女子的娇羞,怯怯的唤了一句:“师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傅芷汀笑起来,那笑容一如初见那般星月光华难掩其色。
抱着燕夜白的他也到了知守的身后,带着森冷气息:“人我们带来了,解药。”
傅芷汀神色复杂的看了燕夜白一眼,由怀中拿出白瓷瓶朝他掷去,他伸手接过白瓷瓶,轻轻的将燕夜白放下靠在他的怀中,倒出数粒药丸置于掌中,两指掐住她的下颚打开她紧闭的嘴唇,撩开黑色面纱的一角将解药喂了进去。
解药入喉,燕夜白的疼痛渐止,不再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强撑着身子凭靠着最后一丝清明,冷冷:“吕潇凕究竟在何处?”
傅芷汀凝视着她:“吕潇凕如今是死是活无人可知,我只查到,吕潇凕出自南疆坠月楼。”
燕夜白的眼神中涌出愤怒的光:“坠月楼......”
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她强撑的清明也散了,眼中一黑昏厥过去。
银质暗纹面具下宁九思的眼神复杂的涌动,他冷冷:“吕潇凕绝非来自南疆坠月楼。”
知守侧过头,淡淡:“你既有雪明剑必与吕潇凕有关联,想知道吕潇凕是否出自南疆坠月楼,亲自去一趟不就一清二楚。”
“坠月楼我一定会去,若是二位前辈陷害他人,下毒重伤她的所为我也毕竟会与二位前辈要个公道。”他俯身手臂穿过燕夜白的膝窝又将她打横抱起,径自出了桃花坞。
知守靠近傅芷汀,在躺椅边坐下扶起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奄奄一息的傅芷汀眸子里闪动着讶异的光,低低唤了一声:“师哥。”
知守环着她,低低应了一句。
?已是强弩之末极度虚弱的女子,绽出耀眼的笑意:“我以为你不会来。”
知守不做声的舒了口气:“我与他们二人比武,我输了。”
“你怎会输?他们二人的武功是不差,可若要赢你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知守苦笑着摇摇头:“我非输给他们二人,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傅芷汀喃喃。
知守由怀中拿出剑穗轻轻的放在傅芷汀的手中。
傅芷汀凝视着满是落英的梅林,微微笑起来:“师哥,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很早就见过你。”
“嗯?”
傅芷汀往他怀中靠了靠:“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在青竹镇上,青竹镇许老板家的千金抛绣球招亲,那绣球落在碰巧经过的你脚边,你非但没有捡起来,还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我就觉得这少年郎真是有趣。”
“是你?!是你问我为何不捡许姑娘那招亲的绣球?”知守诧异。
傅芷汀掩着嘴笑起来:“我还记得你当时少年老成的板着脸跟我说,静虚宫门下不收女弟子,捡那绣球作甚。”
春日初升的日光映着傅芷汀苍白的脸,她低下头去带着怀念:“回了家我便死活央着父亲送我上静虚宫学艺,闹了整整七天,绝食上吊怎么都试过了,父亲这才同意。我女扮男装如愿以偿进了静虚宫,成为你的小师弟傅暖阳。”
提及此处,知守一向清淡的神色忍不住有了清浅的笑意。
傅芷汀突然苦笑了一下:“可是你这个榆木脑袋就是不开窍,每天就只知道练剑研究招式,从未正眼巧过我半分,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拼了命的习武,终于才追上你些许,你可知,其实我对武艺兴致不大,可为了你能注意到我,我经常半夜起来练剑,只求你能赞我一句。”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师兄弟一起背着师傅偷偷溜出山下去喝酒,谈及往后,我问你今后想娶怎样的女子,你可还记得是如何答我?”
知守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娶妻作甚?女人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强制性摁下喉头涌出的腥甜,傅芷汀勉强扯出笑意来:“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生气,多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知守低低笑起来。
傅芷汀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懒懒的靠着知守:“师兄,知守知守,师傅是希望你能有钟情之人白头相知相守,能过平凡的日子,而不是以剑为伴守着那孤冷的森云台,高出不胜寒呐。”
明明是春季,梅林的梅花却簌簌的下落,有了颓败的气息。
知守默然,他觉得一股苦楚之意由心中油然而起:“我自幼没了父母,是师傅静虚老人将我抚养长大,虽然有师傅的照拂,可没爹没娘的孩子怎能不遭人欺辱,我连自己姓氏都不曾得知,仅仅只有师傅起的名而已。师兄弟众多,如果我不能争得第一,师傅又怎么会青睐于我,那些用石子掷我骂我无父无母,欺我打我之人又怎会怕我?”
傅芷汀微微阖上眼眸,轻声叹了口气:“师哥,你能不能唤我名字一声,哪怕一声也好。”
长久的沉默,傅芷汀苦笑起来。
“芷汀。”
傅芷汀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哥,你可知。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就是七夕与你偷溜下山看烟花的时刻。”
少女怀春,总是喜欢看一些情爱的话本,也想着能如话本中的主角一般得到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可世间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傅芷汀也幻想着如祝英台那般,女扮男装进山学艺,能与师兄两情相悦,即便是一同化蝶心下也是愿意的,哪知偏生碰上个冷若冰霜对情爱毫无情趣的知守。
她的嘴唇微微张合,声音渐渐细微,细细听去才能分辨:“师哥,若是我家有小妹,你可愿意与她相识,相知?”
知守摇摇头,如当年那般回答:“你妹子是你妹子,你是你,如何能比?”
傅芷汀苦笑着又问:“那如果,我是女子呢?”
知守犹豫一下:“那我便与你一世白头,相知相守。”
傅芷汀的逐渐黯淡的眼中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师哥,下辈子,你一定要来找我,答应我,好不好......一定......”她的声音渐渐变弱,直至不可闻。
梅花坞梅林的梅花一时间便衰败了,枝丫光秃秃的,梅花的花瓣落了一地覆满了梅林的泥土,梅林乍起一阵浓烈的梅香,瞬息过后,梅香在四月春季的暖阳里挥发殆尽,如同未曾有过,如那绯红色衣衫的女子那般,玉殒香消不复存在。
知守抱着傅芷汀渐渐冰冷的身躯,脸色逐渐苍白,排山倒海而来的痛苦与悲哀将他彻底淹没,他握着傅芷汀置着剑穗的手在她耳边低低:“好,下辈子你等我。”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月色正浓,他在一遍一遍的练着静虚老人白日里教下的招式,她盘起一头青丝做着男子的装扮,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打着络子。
终于练得满意之后,他随手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在她身边坐下,她递上一壶水,眼睛如同夜里的星月闪着耀人的光。
“你这是做什么?”
她得意的扬起手中的剑穗:“打络子呀,我专门给师傅打了个剑穗,这剑穗上的白玉是家中传下的,说是要留给以后夫.....夫人的。”她舒了口气,险些将夫君脱口而出,好在转换得快,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年幼的知守皱起眉头,少年老成的劝着:“男子自当要扬名于天下,你不好好习武偏生如同女儿家一般打什么络子。”
她眼神一动,拍着胸脯保证:“从明日起我一定会如师哥一般,潜心习武再也不做旁的事。”
年幼的知守这才笑起来。
“师哥,剑穗送你。”年幼她面色有些不明的红晕。
知守挡回去,嫌弃着:“我不要,这是送给你夫人的定情之物,我才不要。”
她没有再说话,收起剑穗入怀。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