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744/512315744/512315774/2020060911121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天光破晓,时辰尚早,醉霄楼仅有宿醉未走的寥寥酒客,披散着漆黑如墨的长发,丝制的睡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她手一动,左肩丝滑的睡袍便滑落下来,露出颈脖与肩膀大片白皙的肌肤,松垮垮的搭着,**浓浓。她右手托着腮睡意迷蒙,揉揉眼睛强撑着睡意抬起美眸看向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
“我的姑奶奶,大清早的我还困着呐,不是什么急事儿就不能晌午再说?”胡卿月的声音带着未醒低哑与妩媚,还带着一丝丝的不满。
她举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池柔婉的差事我不接了。”她说得随意,仿佛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嗯?那千两的碧玉茶壶你打算怎么赔?”胡卿月微微抬起眼眸,目光在她身上过了一遍,睡意微散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燕夜白远山般清秀的眉眼渐渐染上狠厉的寒霜:“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她又抿了口茶水顿了顿,“要买主的命。”短短几个字她说得极为缓慢。
胡卿月听得不由得眉头一皱,睡意顿时醒了大半:“这不合规矩。”
“我只知谁开的价码高我便杀她想杀之人,规矩,算个甚?”燕夜白冷冷一笑。
胡卿月眉头蹙得更紧,撑着下颚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你知买池柔婉命的买主是谁?”
她将一盏茶慢慢啜饮干净,撂下茶碗淡淡:“我知。”
胡卿月一愣,认识她十年从未见过她临时变卦,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顿时感觉有些头疼,毕竟也不是瀚海星云阁下的必杀令,悠悠叹了口气:“行吧,便依你,酬金我给买主退回去。”
燕夜白仿佛早料到了她会这么说,站起身来缓缓打了个哈欠:“替我重新备一套新的夜行服,今夜用得着。一夜未眠很是乏困,借你厢房一用。”
行至门边,燕夜白脚下一顿又回过头去:“顺道帮我把疏影刃取回来。”报了方位拉开门走了出去。
胡卿月听着气得牙痒痒拾起桌上的团扇朝着门掷了出去,团扇砸在门框上摔落在地,暗门在缓缓闭合,胡卿月的骂声仍清晰的传来,
“燕夜白!你当老娘是开善堂的不成!”
胡卿月一跺脚站起身来,叉着腰嘟嘟囔囔的骂着:“你就是仗着老娘打不过你,你就是仗着老娘宠你.......”她的声音愈发的低下去,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你就是仗着你像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不会拒绝你......”
燕夜白脚下停滞不前,“嗒”暗门完全闭合阻隔了两人,低垂的眼眸情绪翻动,喃喃:“妹妹......瀚海星云阁何曾有情可言......”
走至门边低下身拾起团扇,站起身来久久沉默。
过了不知几许,细绢扇面上绣着的牡丹花缓缓动起来,好似在风中盈盈摇曳,胡卿月的朱唇扬起一如往常妩媚的弧度,摇着团扇从暗室的另一处暗门中去了。
龙涎香馥郁的气息悠悠的充斥着昏暗的卧室,青烟由兽金香炉中缓缓散来,透过重重叠叠的帘帐后影影绰绰有男子的身形,纤细的玉手掀开帘幔的一角,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榻去,即便是动作再轻,床榻上的男子也被惊动,翻过身子长臂一收,将她搂入怀中。
“去哪儿了?”
她微微扬起头,朱唇呵气如兰凑近男子的唇畔低语细语:“吵着你了?”
“什么时辰了?”男子未醒的睡意声音喑哑低沉。
“还早。”胡卿月柔美的手指在男子**的胸膛上缓缓爬行,弄得人心痒难耐,男子皱眉将她不听话的手压下,常年习武而粗粝的手指挑开她丝滑的睡袍,由着光洁白嫩的背脊抚摸而上。
胡卿月深深吸了口气,以为他会再有下一步的动作,可男子只是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将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哑着声音低沉沉的:“昨夜折腾了一宿,再睡会儿。”
胡卿月半晌没有说话,头一低埋入他宽阔而温柔的胸膛,呼吸渐渐平稳,悠然睡去。
燕夜白睁开眼时已是暮色渐沉,起身用了晚膳,攥着素白的帕子擦拭了嘴角,在房中慢慢渡步消食,又饮了盏茶,看时辰已近,径自去了暗室,疏影刃和崭新的夜行服已妥帖的置于桌案上,胡卿月办事向来不出半分岔子。换过了衣衫仔细的系上黑色的面纱,出了暗室,足下一点由二楼的厢房处跃出了醉霄楼。
夜色越来越浓,北斗指东正是天下皆春的时节,七星在天空中明明灭灭,仿佛讥诮着这纷乱污浊的人世。
亥时,西巷云家的屋檐上赏金者懒洋洋的半仰躺着,燕夜白足尖一点檐上的兽脊稳稳的落在他身边。
“姑娘来的有些早是迫不急的取我性命么?”赏金者揶揄。
燕夜白冷冷的“哼”了一声。
赏金者递来酒囊,酒香由囊中幽幽而出,燕夜白看这酒囊十分眼熟,片刻,才蓦然想起这是山洞中她抛给他的酒囊,本以为早已扔在了山洞中,不料却被他收藏,眼光微微闪动。
见她不接,赏金者扬起一抹笑意仰头饮了一口又递了过去:“没下毒,好不容易弄来的陈年状元红。”
燕夜白低头看着酒囊不说话,良久,才接过来饮了一口,辛辣浓烈的酒意充斥着口腔,果然是陈年的状元红,燕夜白微微眯起眼又饮了一口,抬起手袖随意将唇边的酒渍抹去,又把酒囊抛了回去。
眺望着天边明明灭灭的星辰,燕夜白突然开口:“我问你,人性本善亦或者为恶?”
将要抬手饮酒的手一顿,他不假思索的答:“孔夫子云:人性始初本为善。”
她摇摇头,眼睛底蓦然闪过了决绝的冷光:“我说不对,人性本恶。”
此时的月光突然被一片层云完全遮蔽,大地突然陷入一片灰沉沉的朦胧之中。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将要反驳,燕夜白冷漠而深邃的目光转向他:“我与你打赌,若是如我所说人性本恶你今后不得纠缠于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听得打赌他突然有了兴致,眉毛一挑,尾音上扬:“那如果我赢了呢?”
燕夜白的眼神波澜不惊,冷冷一笑:“你不会赢。”
他耸了耸鼻子:“如果我赢了,我要知道你是谁。”
燕夜白的眼神里折射出危险的光,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抬手取下屋檐下一块瓦片,下巴轻轻扬起指向房中,屋内的一切清晰的由缺失的方口处传来。
房内的书案上展着一张澄心堂的纸,书案前男子左手撑着桌案,右手握着女子握笔的手,食指在女子的手背摩挲,女子嗔怒:“林郎再如此这般,好好的一幅洛神赋倒叫你毁了。”
男子松开握着女子的手,在她鼻尖轻轻一点,含情脉脉:“云素你所书的《碧玉十三行》风格秀美,神采飞扬颇有王献之的风范。”
云素浅浅一笑,娇嗔一句:“我怎可与王献之相比。”
“非但可比王献之,还如这《洛神赋》中洛水神女一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唤做云素的女子被他哄得咯咯直笑,娇羞道:“林郎惯会哄人。”
男子立起三指仰起头来,正是池柔婉的夫君林程。
“林修远对着灯火起誓,所言句句属实,所有谎言便让我......”
话未出口,云素甩了笔将两指封住了他未出口的话,柳眉微微一蹙:“哎,休得胡言。”
林程随即将云素紧紧抱在怀中,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云素倚在林程怀中笑得无比明媚。
银质暗纹面具下的宁九思一个冷颤,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表情说不出的古怪,啧啧感慨:“这林家公子哄姑娘倒是一套一套的,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夜白淡漠的看着檐下的一对情人,对林家公子是嗤之以鼻。
赏金者耸肩摊摊手:“姑娘约我来此就是林家公子赌人性?确是负了林夫人那般大好的女子,可也算不得人性为恶。”
燕夜白淡淡的:“如此心急做甚,看下去便知。”
林家公子从云素的院子出来,没有向府去,倒是乘了马车,辚辚隆隆的马车转弯,再转,最后去了北巷的一处院落。
还未进得院落,屋内就传来女子的怒喝声:“怎么这么晚才来,是不是又跌进哪个盘丝洞里去了?”
林程失笑,讨好着牵过女子的手:“哪儿敢呀,有惠君你一个就够了。”
唤做惠君的女子眯起眼睛,语带威胁:“可别让我知道你出去拈花惹草,否则腿都给你打折了去。”
听得这话,林程的眼神略略闪烁,一语带过了话去:“好久没有得见惠君舞剑,今夜月色正好,惠君可有兴致?”
惠君笑吟吟的答应下来,去取了案桌摆在院中,又抱来一把琴置于案桌之上,林程净了手,素手燃起一炉香,扬手拨动琴弦,琴音一起,余韵悠扬,清亮绵远。
燕夜白踩着院后的树枝居高临下的望着院中的两人,赏金者蜷着腿一手搭在膝盖上,合着琴音打着拍子,赞叹道:“不愧是九霄环佩,音色温劲松透,纯粹完美岂是世间一般瑶琴所能比拟。”
“只可惜配了这样的人,再好的琴也是白白辜负了。”她的语调深沉而冷凝。
“曲由心生,亦由心受。”宁九思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
“铮”的一声,惠君的长剑出鞘,倩影闪动,招式干净利落。
“咦?好身手。”赏金者忍不住赞叹。
和着九霄环佩的琴音,林程低低吟唱。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豁然是一曲《凤求凰》,他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引得纵是惠君那般泼辣的女子也不由得脸色绯红。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