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该是冤家才是。
陈容若是知晓陈可卿又同殷崇厉这般“碰巧”的遇到一起,恐怕又要同她唠叨了。
分明二人还保持着一个十分礼貌的距离,然而陈可卿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边还坐着那个煞神,便只觉得如坐针毡。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煞神,胡乱编了个身份被他送进将军府,到第二次将军府设宴他试图诈她试探,再到后来外面的传闻将他们二人捆绑,殷崇厉当街回护她替她解围,还有在和月楼的时候,在鸿运马场的时候……
陈可卿现下回想起来,她初来乍到这个世界,竟是事事都与殷崇厉有关……
若将这个世界比作她参演的剧本,就凭殷崇厉这参演的戏份,说他不是男主,陈可卿都不相信。
难道冥冥之中,她跟那煞神就该是一对吗?
思及此处,陈可卿心中一顿,下意识的转头望向殷崇厉,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正正向她投来。
陈可卿:“……”
“陈大小姐上一次谢本王,作诗一首,不知这一次又待如何?”
殷崇厉的目光幽深难测,明明望向陈可卿,却叫她辨别不清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又或者他原本就是真情掺杂着假意的。
陈可卿的眸中动了动,目光落在那一开一合的唇瓣上,不由想起放在在马上那个来的意外若有似无的亲吻。
以及那句轻飘飘,软绵绵的“我心悦你”。
他是在开玩笑吧?还是在故意逗弄试探她?好叫她难堪?
只见了这么几次面,打过的交道屈指可数。
她自问可没有让这位凌王殿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好本事。
她又不是苏妲己。
温热柔软的触感仿若还印在额间,只是片刻竟叫她有些扰了心绪。
当真就输了。
陈可卿安慰自己道,随即又露出一个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
“二殿下想要我如何报答?”
总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他可是说过绝不会娶她这样的女人的。
殷崇厉会心一笑。
唇角的弧度格外迷人。
“那本王可是要好好想一想了。”
他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一副谁都欠他钱一般的冷峻模样,面无表情的如同一坨万年寒冰。虽然生的俊朗,却叫谁看去都是满满的疏离,不敢靠近。
可此时这万年不变的面孔忽然如同铁树开花一般露出那盈盈的笑意,竟是比那板着一张脸的模样更要迷人。
饶是陈可卿也不由对着这张脸多看了几眼。
多好的一张脸啊。
怎么就长在他的头上?
陈可卿暗自腹诽。
“来来来,这可是我亲手调制的祛疤修痕的良药——”
后院接连前厅的隔断帘被掀开。
司徒星提着一包牛皮纸包好的药包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
陈可卿的目光落在他手中提着的药包上,不由蹙了蹙眉。
除了激光,她还真就不知道有什么良药能够对疤痕有奇效。
“吃的?”
司徒星一副看弱智的表情看着她:“……这是外敷的,大小姐。”
陈可卿:“……哦,那多谢了。”
她说着,便伸出手要去接司徒星提着的药包。
然而眼看着就要接到手里,司徒星却忽然将提着药包的手收了回去。
陈可卿望着他,几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司徒星清了清嗓子,看了陈可卿一眼,又看了坐在一旁仿若事不关己的殷崇厉一眼,提高了几分声音道。
“我亲自配的药可是很贵的,你们两个,谁付钱?”
“我付。”陈可卿没有半分犹豫。
原本就是她受了伤,自己掏钱看病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司徒星朝她呲了呲牙,咬牙切齿的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五个大字。
“我这药可贵的很,这么一副,怎么也要二百两黄金。”
他的声音提的更加高了,目光却时不时的往殷崇厉的方向瞟,摆明了是想叫某人大出血,狠狠坑上一笔。
“二百两?黄金?”
陈可卿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贵了吧?
虽说她现下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在银钱这方面不会短缺。
可二百两黄金也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身为朝廷命官,若是没有旁的收钱渠道,怕是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二百两黄金。
这是炖了一锅千年人参给她吗?
这二百两黄金敷在脸上,得多烧的慌?
“我这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你若不是二殿下带来的,我也未必肯将这东西拿出来!”
什么样的东西,能值二百两黄金?
似乎是看出了陈可卿的疑虑,司徒星扬起下巴,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意味。
“这里面可是放了紫河车和上等的天山雪莲——你若是不信,你便看他。”
司徒星说着,目光落在殷崇厉的身上。
“他当年在关外,两条腿被打的血肉模糊,我可是用这独门秘方给他足足连续敷了一个月!现在你再看,他腿上是半点疤痕都没有了!”
“司徒星。”
殷崇厉终于开口打断,略带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他提及自己当年的事情感到十分不悦。
“你话太多了。”
司徒星做了个把嘴巴封死的动作。
“这药,本王包了。”
殷崇厉懒懒的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十分不客气的一把将他手中的药包抢了过来。
“如果没用,本王割了你的头喂狗。”
“……您能不能别总惦记着割别人的肉喂您的狗啊?您这一点都不爱戴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您看看人家慎王殿下——”无论对谁都永远是一副笑意盈盈客客气气的模样。
眼看着殷崇厉黑脸,司徒星十分识趣的闭上嘴巴将剩下没说完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他腿上的伤痕究竟是怎么祛除的,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当年若非是司徒星跟在他身边,恐怕他早就死在关外了。
故而殷崇厉对司徒星,总归比对旁人要宽容许多。
毕竟也是救命之恩啊。
更何况司徒星这个人,也不过就是爱打打嘴炮而已,无伤大雅。
“您包了倒是行……”
司徒星扭扭捏捏说着,然而想到血赚了殷崇厉一笔便不由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那您是现下结账,还是一会我上您府上取?”
他摩拳擦掌的模样仿佛已经迫不及待。
殷崇厉微微一笑,吐出十分致命的两个字。
“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