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瑛,我……”
上官谨忽然很亲切地唤秦瑛的名字,但是只说了一个我字,便又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等我回来了,再和你说。”
就连秦瑛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心还有些微微期待着,只不过是很小的悸动,所以听见上官谨这欲言又止的话之后,失落反倒没有那么让她在意。
周围的风有些凉,那一刻,秦瑛想到了过往很多的事情。
“上官谨。”
她开口,声音依旧是后者熟悉的冰冷。
“嗯?”
“你回来后,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拥抱着女子的男子轻轻地勾了勾唇,眼底染上了愉悦的泽光,他怎么会听不出来秦瑛背后这句话的含义。
我等你回来。
“好。”
耳边响起上官谨的话,秦瑛垂眸,等余安城的事情一了,她和他之间,也该有个明确的结局了。
最终上官谨顺利出城,虽然秦氿不知道自己姑姑是怎么说服上官谨的,但是自从上官谨离开之后,秦瑛的状态,好像就不怎么对了。
对此,知道内情的人都看破不说破。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城中的粮食也越来越少,但是余安城的百姓却依旧被蒙在鼓里。
除此之外,瘟疫的事情依旧未取得任何的进展。
而就在上官谨回来的前一天,余安城再次出事了,因为城中的粮食短缺,众人所分到的粮食大大减少。
城中的百姓虽然有些微词和困惑,但是却并不伤大雅,直到那日被赶进城中而被秦氿收留的那些百姓因为食物问题,与秦氿带来的一些人发生了争执。
城中感染唯一的人数众多,为了将食物和药材多留给病人,一些身体健康的人所分到的食物便更少了些。
到最后,有些人的手中只能拿到一个馒头。
而就是因为这样一个馒头,引发了争执。
“东西这么少,是要饿死我们吗?!凭什么给我们这么少的食物?!”
彼时秦氿等人正在为其他的病人分发食物和药,突然人群中传出了一声暴躁和愤怒的声音。
秦氿和赢允停下手中动作,众人齐齐朝着声源出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长相邋遢的男子正愤怒地吼着。
站在他面前的是青釉和玄风等人,听见他这句话,声音严肃地警告道,
“大家都是一样的食物,你在这里叫嚷嚷什么?”
“什么一样的食物?为什么我们的食物越来越少,昨天还有一碗粥的,今天就只有一个馒头,你是想要饿死我们吗?”
“你爱吃吃,不吃闭嘴!”
玄风冷声喝道,那男子却不为所动,叫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明明前些天城外运了粮食进来,为什么分到大家手上的粮食却这么少,是不是你们故意不想把粮食给我们吃,想让我们饿死在这里?!”
“你胡说什么呢?谁想饿死你们?”
“难道不是吗,到现在你们都没有解决瘟疫的办法,现在还不给我们吃饱,你们不是想让我们死是什么?你们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没有认真地在救我们的命。
你们就是想看着我们都死了之后,你们就好出城,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男子情绪激动,叫嚷的双脸通红,但是他的话,却让很多人都听到了。
玄风和青釉气的脸色发青,玄风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抽出了佩戴在腰上的剑,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这人脸上露出一丝害怕,却依旧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怒火。
“我们感染了瘟疫,找不到解药,现在只能在这城中等死,
但是你的主子却是允王爷,人家是皇亲贵胄,自然和我们这些人的命不一样,圣上命他来治理瘟疫,他现在治不好我们,便都想让我们死,然后他好功成身退!“
“你!”
玄风气愤不已,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往自己主子的身上泼脏水,他恨不得一剑刺穿此人。
但是此人却好像是抓住了玄风气愤地想要杀人的一点,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吗?你要杀我灭口?乡亲们,想这些皇公贵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不拿我们当人,不拿我们的命当命!”
在这人的煽动下,原本安安静静吃瓜的余安城百姓此刻也动摇了起来,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是啊,为什么这几天我们的食物越来越少了?我们在这城中待了这么久,允王爷还带来那么多的神医来,但每天死的人都还是很多。”
“会不会我们都没救了,只能等死了?”
“他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秦氿等人的耳中,一些人气的脸色发青,同时也觉得有些心寒。
“同样是庆国的百姓,凭什么我们就要受这样的罪?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要在这里等死,我要出去!”
很快,人群中便传来了有人崩溃绝望的声音,
一人躁动起来,便极其容易牵扯大家脆弱又敏感的神经。
绝望崩溃的声音很快引发大家的恐慌,小孩子凄厉的哭声,还有妇人和老人们的抽泣声拉扯着大家敏感的心思。
只是片刻的功夫,人群已经变得杂乱起来。
大家纷纷从地上起身,哭嚷着要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大家镇定一下!大家镇定一下!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坐下好吗?大家不要乱动!”
“稍安勿躁!”
秦氿和赢允的人在极力地安抚着众人的情绪,但是却没有起到任何一些作用。
眼看着人群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就连秦氿都不得不亲自出面。
“大家安静一下!冷静一下!”
但是在嘈杂的纷乱当中,根本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秦氿的话。
被煽动情绪的人群此番就像是不受控的马匹一样,惊慌又迫不及待地朝着城门口涌去。
玄风等人根本阻拦不住,反而被人群冲撞的跌跌撞撞。
秦氿也是,好在一旁的赢允及时护住了她。
而此时,失去理智的百姓们已经冲到了城门前。
“开门!开门!让我们出去!”
“乡亲们,大家一起用力,把它撞开!”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便好像是有主心骨一般,齐齐地朝着城门撞去。
厚重高大的城门被众人合力撞得摇摇晃晃,扑簌簌的灰尘在空气中飞扬着。
“嘭!”
就在众人以为要很久才能撞开这扇门的时候,这扇门却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百姓们急急忙忙地朝后退去。
一些人在看见城门大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然而这神情不过只维持了一秒,便被外面的阵仗给震慑住。
秦氿和赢允在看见城门外的情景之后,也忍不住怔住了。
只见城门外站了数以千计的士兵,各个拿着弓箭,带着盔甲。
在士兵前方,是骑着黑色大马的骠骑,此番这些人正阴冷肃然地看着余安城中混乱的百姓。
城门外的阵仗看起来凛冽又凝重,而秦氿和赢允在看见这些人手中的弓箭时,心中便涌起了一阵不安。
兵临城下……。
为首的骠骑冷冷的目光穿过混乱的百姓,直接射向了人群后方的秦氿和赢允,他漠然的抬起手,冷漠萧寒的声音穿过空气落入众人耳中。
“余安城百姓感染瘟疫,性情大变,引起暴动,现下令,诛杀暴民,一个不留!搭箭!”
骠骑的话音落下,这些人身后的士兵便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弓,搭起了箭,整齐的声音肃然威严,听的人头皮发麻,心中慌乱。
而与此同时,余安城的百姓也被这阵仗和骠骑的话给整懵了。
“什么暴动?他们要杀了我们吗?”
众人慌张的困惑声不断。
为首的骠骑却没有心思却听这些人的话,他只知道,今日这城中的人,都得死。
骠骑举起的手就要挥下,突然一道清冷漠然的声音响起。
“住手!”
是允王爷。
骠骑的动作有所迟疑,他看着赢允走过人群,清冷似雪的一双眸子墨黑深沉,一席白衣明明看起来清润俊雅无比,此番却透着一股子震慑和低压。
赢允的声音清冷却掷地有声,
“自古以来,庆国将士从未有将刀剑对准自国百姓的先例,尔等,是要残杀同胞?”
“暴民暴动,为维护楚南安全,孰轻孰重,自有评判。”
“镇压暴动,需得圣上旨意,尔等可有?”
“这……”
为首的骠骑迟疑片刻,却依旧还是坚定地说道,
“现在请旨,只怕为时已晚,待回到上京,属下等自然会向圣上说明请罪。”
这是打算先斩后奏?
众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秦氿的眼底更是漫上了冷意和怒火。
“允王爷还在这里,尔等岂敢下令诛杀百姓?!”
玄风面色冰冷,愤怒的声音穿过人群落入前方众骠骑的耳中。
但他们却无动于衷,为首的骠骑举着下令的手并未放下,听见玄风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开。
“暴民凶残,允王爷在暴乱中,不幸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