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竟然提出想要去允王爷的身边，虽然秦氿也知道，赢允也算是聂唤一家三口的恩人，但……这并不是聂唤真正的目的吧。
在困惑之后，秦氿立刻想到了秦繁星。
“你是为了星儿？”
地上的少年背脊挺得笔直，他紧抿着唇，开口道。
“今日的事情，若不是大小姐赶来及时，明察事理，只怕小人和二小姐已经被奸人所害，聂唤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二小姐，我想变得更强。”
少年说着，漆黑的眼底充盈着坚定的目光。
秦氿愣了一会，从聂唤的口中得知了他如今做的真正的缘由。
“允王爷的身边有众多高手，大小姐可否，容许小人跟在允王爷的身边几年，等到我有足够的能力，再回到二小姐的身边。”
“那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星儿怎么办？”
秦氿反问道。
聂唤道：“大小姐和二小姐姐妹情深，想来大小姐不会让二小姐陷入危险之中的，我不在二小姐的身边，大小姐自然能替小人保护好二小姐。”
他倒是清楚明白的多。
秦氿心中无奈浅笑，目光垂落面前少年，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聂唤刚刚的请求。
聂唤也不多言，只是跪在地上，沉默地等着。
凉亭内，年轻的允王妃娘娘似是故意试探少年的耐性一般，任由少年在地上跪了不小一段的时间。
黑衣的少年很是执着，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却依旧坚定如斯。
秦氿垂眸，浅声道。
“聂唤，你可知道，我其实并不喜欢你。”
话落，少年抬头，见面前女子神色坚定认真，并非玩笑。
“小人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
“并非如此。”
秦氿否认他的意思。
“你在秦府也呆了大半年了，秦家人性情如何，想必你应该清楚，只是不喜欢你的，只有我一个，这种不喜欢，是一种打心底的排斥，我不知为何，见到你，便会有一种莫名的仇怨和愤怒。”
娓娓道来的声音，女子的声音很是平静。
聂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秦氿神色平静，目光轻轻地落在他的身上。
“在此之前，我和你并无任何的交集，可是，第一眼看见你，我便有种怨气，我对你喜欢不起来，也因此不喜欢你跟在星儿的身边，可如今你提出要跟在赢允的身边，你觉得，我有可能答应吗？”
聂唤张张口，有些无声，不知该从何解释，他的确能够感受得到秦氿对自己的排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秦氿瞧不起他身份，认为他卑贱，不配跟在秦繁星的身边，没想到，秦氿排斥自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少年苦笑一声。
“或许，上辈子我和大小姐有仇吧。”
秦氿抬眸，眼底掠过诧异，她以前也这样以为，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确信自己是第一次认识聂唤这个人。
“大小姐既然不同意，小人也不为难。”
聂唤从地上起身，也从秦氿刚才的一番话中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也不会强求。
他的确不过强大，可即便如此，从今以后，只要他在秦繁星的身边，他就绝对不会再允许今天的事情发生，再让秦繁星收到伤害，为此，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少年坚挺瘦削的身形走出凉亭，秦氿看着他的背影，眼底一片沉思。
“等会。”
她忽然开口，凉亭外的少年停下步伐，转身看着她。
“想要变强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跟在赢允的身边，你若是愿意，可以去找找我伯父，应征入伍当个士兵，挣得军职功勋，一样可以变强。
你要是真有这个能力，等到那个时候，你想要怎么保护星儿，都可以。“
秦氿目光微敛，平静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和悲喜。
然而他的话落在少年的耳中，却不亚与卵石投湖，激起阵阵涟漪涌动。
少年眼底闪烁异样光亮，惊讶却又局促地看向秦氿。
他并不愚笨，自然能够听出秦氿话语背后的含义。
允王妃确实不喜欢自己，但是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妹妹让步。
聂唤心中涌上震撼，他站直了身子，庄重又恭敬地朝着秦氿行了一礼。
“多谢大小姐。”
“别急着谢，以后你若是对星儿或者秦府有任何一丝伤害，我依旧不会放过你。”
秦氿声音有些冷淡。
她目送着少年的身影离开梅花小筑，良久，这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忽然松懈一般，叹了一口气。
上午九曲园的戏不过刚刚开场，底下便已经座无虚席。
上京城的贵妇人和一些千金小姐仿佛不是来看戏一般，从开场到半个时辰之后，一直在交谈着。
台上的戏子伶人恍若未闻，咿咿呀呀地唱着属于自己的台本，哪里管这些人是不是在真心地听自己的戏。
这些内宅妇人的聊天总归离不开一些宅院秘辛，小道八卦，若是气氛活络一点，还能谈到最近上京城上新的首饰和衣料上面去。
二楼雅间临窗处，浅色青衣的女子支手靠在窗棂上，目光饶有兴趣地落在下方，似乎是在看戏，又好像是在看那些聊得热火朝天的夫人小姐们。
“小姐，喝茶。”
清沐将手中的白瓷杯递给秦氿，后者视线并未落在自己身上，伸出手，结果那杯温度正好的茶，然后小抿了一口。
“小姐可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见秦氿坐在这里半个时辰了，神态自若仿佛真的是来看戏一般，清沐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忘了她们此行的目的。
“别急，好歹那方子珍也是二皇子的侍妾，自然不可能向下方这些人一样，坐在位置上抛头露面，指不定，在哪间雅间里窝着呢。”
红袖在一旁宽慰道，她和青釉一起站在一旁，看样子和秦氿一样淡定。
“奴婢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那位二皇子的侍妾，也在这一层的雅间，听说，是和二皇子妃李烟柔一块来的。随行的，还有一些大臣的夫人和千金。”
这些人身份尊贵，就算来看戏，也不可能坐在露天处，自然是包了九曲楼最大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