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正堂,平时都会迎出来的阮琴,此时却不见踪影,他叫了两声,没听到回答,他慌了,连忙去闺房找,依旧没有踪影,他唤来丫鬟,丫鬟惧怕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被他打骂了几句,他让所有下人出去找。
可所有人都发怵,毕竟,天快黑了,妖怪快出来了!
丰进梁怒了,仗责了所有人,他们默默受着,受伤总比没命好。
丰进梁心狠手辣,把他们打得没了半条命,可大家都像是约好了一样,宁愿受着,也不出门。
最后,丰进梁实在没有办法了,看了眼天色,居然一狠心,打算去找岳父,让他差人去寻。
一来一回,恐怕得两个时辰,若是天黑之前他赶不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他捏了捏脖颈里的吊坠,这是大师给他的保命符,阮琴也有一个,可是他不放心,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自己去!
虽然可以威逼下人去,但他们都受伤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万一耽误了,阮琴……
他不敢想象,重新披上大奎,正要出门时,西苑的小厮来报,印云突然病了。
丰进梁正心烦,听到这话时一愣,让府里的大夫过去给他她看。
小厮突然凑近他,道:“这不是寻常的病,二少奶奶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有一条小蛇。”
丰进梁一愣,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危险的光。
小厮连忙跪下,“小的什么也没看见!老爷对小的有再造之恩,无以为报,此生愿在府上当牛做马。”
丰进梁这才收回目光,“把门锁起来,等我回来。”
“老爷,您不去看看?”小厮居然插话了!
丰进梁转头,突然笑了,“去,当然去。”
说着,大步流星的朝西苑走去。
“在外面等着!”丰进梁头也不回的吩咐小厮,进了屋,还顺手把门关上了。
如小厮所说,印云变成了一条小蛇软趴趴的倒在桌子上,她旁边,是一杯酒,貌似还有雄黄的味道。
一切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府里的下人对他又惧又怕,怎么敢在他做了决定的时候插话呢?
他拎起小蛇的尾巴摇了摇,“印云,醒醒。”
印云睁开了眼睛,平时,他都是叫自己云儿的,难道,事情败露了?
丰进梁等了一会,没见印云做声,不耐烦了贴了一道符箓上去,蓝光一闪,印云变回了人身,只是还倒在桌上,纤长的睫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般。
丰进梁柔声道:“云儿,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印云眼珠子动了动。
“阮琴不见了,她毕竟是我明面上的妻子,我日后升官还得靠丞相,她究竟在哪?”
印云不动了。
丰进梁凑近她耳垂,像是情人间的低喃,“如果没有丞相,我以后就完了,我答应你,把她找回来之后,我一定把她锁在厢房,再也不让她惹你生气!”
丰进梁抿唇,眼中波光滚动,“一个人喝闷酒,还醉成这样,看来,气得不轻,她敢这么惹你,等她回来,让她下跪认错!”
印云嘴角勾了勾,又被她强行按压下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等天黑再说!
丰进梁以为她松动了,又说了半晌好话,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他焦躁了起来,连带的,看印云的眼神,也不耐烦起来了。
他一狠心,居然下了一道符箓,青色的磷火燃起,印云惨叫一声,彻底装不下去了。
丰进梁到底舍不得伤她,火焰来得快,去得更快,只有刺骨的疼痛提醒她这不是梦,背上灼热的疼和心里针扎似的疼,她也不知道哪里更疼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丰进梁心里急躁,口气也不那么好了,“阮琴呢?”
印云望着他,曾经满是情意的眸子黯淡了几分,“怎么来问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丰进梁咬牙,“阮琴是无辜的,无论我做什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你要气,就怪我好了!”
印云突然扯起一个微笑,“怪你?刚刚你都是骗我的啊?为了救她,你居然骗我,还伤我!”
日头西斜一份,丰进梁的心头就乱一份,他一巴掌拍在桌上,第一次对印云动怒了,“我也不想骗你,只要你安分点,我自然会好好待你!”他望着这张妖媚依旧的脸,“你长本事了,居然瞒着我拉拢我的人,还把我的妻子藏起来!这笔账,我会好好跟你算!”
妻子?
印云心头像是被刀划过一样,阮琴是妻,她连妾都不如,人家姘头都是金屋藏娇,她只有一个破院子和一条银链子。
她望着这个男人,眉眼和初见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岁月加了几道刻痕,却更显儒雅,每当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时,她总觉得,就算就这么死了,她也无悔了,可现在,他含怨带怒的看着她,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究竟是为什么喜欢这个男人这么久的?书本里英雄美人天作地设,仙女凡人恩恩爱爱,人类精怪分分合合羡煞旁人,令人艳羡,可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两个普通人。
曾经恩爱不离不弃,如今相看两厌。
“你想知道阮琴在哪?”印云悠悠开口了,对上丰进梁紧张的眸子时,忽而一笑,“我偏不告诉你!”
“你……”丰进梁掐着她的脖子,那纤细脆弱的脖子在他手里似乎一捏就断。
印云望着他眼里的怒气,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曾经想放过你们,躲进深山修炼,是你不放过我,既然把我拉下了水,你就休想安宁!”
“贱人!”丰进梁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咬碎了啐在她脸上。
印云还是笑,笑得癫狂,心脏抽疼得麻木。
“早知今日,我就不该把你留下!”丰进梁怒火滔天,外面的日头像是火一样,把他的心烫得生疼,“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
他放开印云,后者像是破布娃娃一样顺着桌椅滑下,“当初我走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吗?”